作者:一七令
退而求其次,顾邵便也只能同陈峰他们来往了。
系统头一次表达了自己对外人的鄙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顾邵眼睛一亮:“近朱者赤?这朱说得是我呢?”
系统:“……呵。”
它果然不能对宿主的脑子抱太大的期待。
一路上,系统都没有再说话。顾邵本来还想问一问自己要买什么带回去才好,结果系统闷不吭声,顾邵也觉得没了意思。征求系统的意见只是为了讨个好,毕竟系统可是承诺了他一份奖励。
可如今系统不说话了,顾邵也没有多纠缠。不就是给家里人买东西呢,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倒他?
半天过后,顾邵掐着晚饭的点回了家。
顾家里头,顾邵走了多久,顾大河和陈金莲就念叨了多久。
他们心疼儿子。
可怜的儿子啊,身子都还没有养好,转眼就去书铺里头呕心沥血地读书。儿子说得对,他这么辛苦这么拼,都是为了整个顾家啊!
夫妻俩真是感动坏了。
大概人都是不禁念叨的,还没多久,夫妻俩便听到小儿子在外头大叫,道是顾邵回来了。
夫妻俩眼睛一亮,迅速窜了出去。果然,出了两人大门就看到顾邵站在院子外头,手里还拎着一大包的东西。
“我的儿,可累坏了不是?”陈金莲赶紧接过顾邵手里的包袱,将儿子迎进门。
顾小妹正在院子里头扫地,看到大哥回来了,也跟在顾礼后头,摸进了堂屋。
才进门,便又听到陈金莲的惊呼:“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顾邵沉吟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几日在书铺里头读书之余,也抄了几本书,挣了些银钱。我想着已经好久没给家里人买过东西了,每次进学还得让爹娘破费,心中多有不忍。”
顾邵将包裹里头的布交给他娘:“儿子挣得不多,只能买这小半匹布,让爹娘做一身汗衫。”
“这……”陈金莲抱着布,感动地眼泪都下来了:“我儿真是孝顺。”
顾大河也窝心都很,他大哥每每都说他对老大纵容太过,话里话外都是对老大的不满。原先顾大河听了这些话,虽然心中不舒服可也想不出什么话顶回去。不过如今,顾大河摸着这半匹绢布,心中陡然升起无限底气。
回头他一定穿着这身衣裳,好好地将他大哥怼回去!
另一边,顾邵又看了两个趴在床边的小的,打开了桌上的点心盒子。
顾礼“哇”了一声,眼睛都亮了。
“吃吧。”顾邵一人给他们拿了一个放在手上,而后将盒子送到陈金莲手上,“剩下的都给爹娘收着。”
陈金莲横了顾邵一眼,这样金贵的东西,哪里是他们能吃得起的,“你啊,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下回可别再这样乱花钱了。家里谁不知道你孝顺,可再孝顺,也得省着点儿”
“娘您放心,再也不会有下次了。”顾邵诚实说道。
陈金莲却以为儿子当真是再好不过了。瞧,为了让她放心,连这样违心的话都说得出来。
两个小的,顾礼早已将糕点一口吞掉,如今还砸着嘴巴,回味着嘴里香甜的味道。
顾小妹可不像他那样囫囵吞枣。香香软软的糕点,是顾小妹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啃得极小心,小口小口地抿着,恨不得吃到天长地久。
大哥真的不一样了,顾小妹开心地想着,照这样下去,是不是很快她也能有一个好哥哥了?
顾小妹不知道,但是她深切地期待着。
分完了礼物,顾邵便合上房门,迫不及待的在脑中叫了系统两声。
“奖励奖励!”
顾邵生怕系统忘了这一遭。
系统深谙一张一弛之道,用不着他多提醒,便立马给了回应:“‘一练即通’字帖集已经发布,请宿主查收。”
顾邵只觉得眼前一花,而后便看到桌上凭空多出了数十本字帖。
字,字帖?!
这是什么鬼东西?是嫌他这阵子受的折磨还不够多吗?
顾邵沉默了,片刻后,他眯起了眼睛:“系统,这就是你所谓的奖励?”
系统挺起了腰板:“字如其人,宿主往后走的是科举兴家的路子,不好好练字怎么行?”
顾邵愤怒了:“谁告诉你我要练字了?谁告诉你我要考科举了?”
他拒绝被人擅自决定人生。
系统循循善诱:“这些都是古往今来的名人字帖,一练即通。”
顾邵冷笑一声:“要练你去练,反正我不练。”
读书那么辛苦,练字那么累,他干嘛要为难自己?
反正他已经有了一个秀才的名头,哪怕吃老本,哪怕靠他爹娘养着,这辈子也不愁了。
顾邵对这些字帖不屑一顾:“扔了吧,我不要。”
系统语气渐渐凝重:“宿主决定了?”
“决定了!”顾邵答得干脆。
“很好!”系统微微一笑。
顾邵不断地后退,表情惊恐:“你,你要干什么?”
“我警告你,别动,别动——嗷——!!!——我练,我练还不行吗!!!”
第6章 初露锋芒(捉虫)
最后,顾邵仍然选择忍辱负重。
他一边描摹,一边在心中滋发着愤怒的火焰。
然而,系统毫不在意。过程可以忽略,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大晚上的,唯有顾邵那一间屋子里还点着灯,昏昏暗暗地发着一点光。
点灯耗油,寻常人家都是点不起的,只是顾家有一个读书人,读书人不都讲究什么挑灯夜读么,顾大河也不愿意让自己家拖累了儿子,所以每回顾邵屋子里的油灯总是盛满着油。
只是顾邵从来没有真正用过就是了。哪怕他点着灯,那也是窝在床上,手里捧着话本看得如痴如醉。
可今日不一样,今日的顾邵,的确在发奋用功。
顾大河早在吃完晚饭的时候便拉着自家大哥炫耀儿子给自己买的东西。等到太阳落山,见儿子屋子里点着灯,有迫不及待地扯着顾大山,让他看自家儿子有多用功。
顾大山本来是不相信的。
他有两个儿子,长子顾大文,次子顾大武。顾大文还好,性子与他们夫妻俩人一样老实本分,勤勤恳恳。只这次子打小就跟侄子混在一块,这么多年别的没有学会,光学会了花言巧语和游手好闲。正因为如此,顾大山和张氏才本能得不喜顾邵。
眼下听到弟弟又在吹嘘自个长子,顾大山满心的不耐烦。只是到了地儿之后,两个人踮着脚尖,从窗户里偷偷的看着里头,却发现人家顾邵的确是在用功。
顾大山都惊呆了。
“如何?”顾大河将兄长拉到一边,一脸的骄傲,“我就说我们家邵哥儿是个好的。这么用功,考举人中进士那都是迟早的事儿。”
顾大山抽了抽嘴角,没有打击自己的兄弟。莫说进士了,就是举人,自古至今他们县城里也没出多少个。
举人要真的这么容易考,那满大街不都成举人了呢?他这兄弟,又在做梦呢。
顾大山回去之后,张氏还没有睡。
见他总算是回来了,张氏还笑道:“又去陪你那好弟弟了?”
“大河非得拉着我去看顾邵,我也不能不去。”
张氏冷笑一声:“你那对弟弟弟妹,还真是偏心到了极点。这样不辨是非,溺爱长子,总有他们吃亏的那一日。”
顾大山默默地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头,“你别这样说大河他们。”
对于弟弟,顾大山心里还是维护的,总觉得他还没有长大。他身为兄长,理应多包容包容。
张氏嘴角一抽:“我倒是不想说他们,可他们做出的那些事,哪一桩能让人不生气?远的也就罢了,单说前些日子卖小妹那一遭,但凡有些良心的父母,哪里能舍得将女儿卖去别的府上做丫鬟?”
顾大山见她旧事重提,一时间只顾着逃避:“不是没卖了吗?”
“谁知道他们背地里,是不是又有别的什么不可见人的心思?”
“你别把他们想的那么坏。”
张氏嗤笑一声,点着顾大山的脑袋:“是你别把他们想得太好。你这弟弟一家,内里都已经坏透了。小妹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竟然托生到你弟弟家。”
顾大山不吭一声,其实心里是不赞同的。
张氏又道:“还有你那侄子,正经本事没有,整日就只惦记着伸手要银子,你看着,你那好弟弟一家,迟早都会被他掏空!”
顾大山拿被子盖住脸,瓮声瓮气地道:“不会的。”
张氏又冷笑一声。不会?她就等着顾大山被这句话打肿了脸。
张氏的话,压根也不会传到顾邵耳朵里。
不过哪怕他知道,应该也不以为意。顾邵天生就不是个会拿别人的话为难自己的人。他只注重自己过得舒适惬意,别人如何,无他何干?大抵也是这样的心态,这么多年,顾邵渐渐自私了起来。
只是他自己是从来没有发现这一点,顾邵甚至还觉得,自己对家里人挺无私奉献的。
私塾里给他们放的假并不长。这也是因为先生身子不好,需要调养,这才给他们放了大半个月的假。
顾邵在书铺里头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又被逼着练了几天的字,是故没多久,他又重新背起书囊去了私塾。
上次奖励的那么多字帖,即便系统说什么“一练即通”,可这么短的时间内,顾邵也没办法一次性地练完。
更何况,顾邵自始至终都是被逼着练的,因为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他自觉收效甚微。
去私塾的路上,顾邵从未停止过对系统的唾骂。
系统听在心里,却并未阻止。
宿主是什么样的人它又不是不知道,他要骂就骂吧,反正科举还是要考的,改造也是要改的。倘若不将这渣男彻底的改头换面,那它也不用再做系统了,直接反厂销毁吧。
私塾在县城里头,先生姓秦,也是位秀才。秦先生在这一带也是远近闻名的,于诗词一道独有见解。
要说这位秦先生,早年也是位有志于科举之人,不过许是缺了些运道,考了十来年的乡试都未曾考上。这么多年,秦先生也没有放弃过考科举,不过除此之外,他也担任私塾里头的先生,借以打发时间。这私塾,便落在秦先生的家中。
顾邵来时,学堂里的人已经都来了,秦先生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