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家静
“我说过,人只有当你有足够的价值才能够跟别人谈条件,你想救你的家族,你想让你的家族稳坐如今的地位,你就该拿出你的能力证明,或是求寡人——帮你创造价值。”
“原来,当初您是想说这一句啊……”当时若不是他不够冷静,或许就能够参透明白,她对他的期许。
“风寒秋意冷,寡人抽空问一句,谨之冷否?”靳长恭朝天一望,扑天盖地的雨水,她感觉自已连底裤都湿透了。
莲谨之胸腔一阵起伏,似乎是在笑。
“陛下,谨之一直都很冷。”他的声音很平静,恬然无波的表情,亦没有太多情绪露出。
“谨之一直以为,若一个人的心死了,便是都死了。可是谨之最终却没有想到,有人能够有办法将谨之的心再度死灰复燃,可那一株小小的火苗却没有等到燃烧焰起,却被一再狠狠践踏,再用冷水狠狠浇熄。”
靳长恭嘴角一抽,她有他说得这么狠吗?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一切——是磨练将你打造成千年一剑做准备!”她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陛下——”莲谨之一番心情被他的时而冷漠,时而无赖,时而胡诌乱扯,弄得有些苦笑不得。
他松开了她,看着她冷雨下那俊美无铸的面庞,他眼神透着复杂与谓叹,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如此冲动地抱住这个一直带给他噩梦般的男人,可是,他却这样毫无理由的做了。
他恐惧他,就像所有靳国人一样,深深地畏惧,但他却不能像别人一样远远地逃离他,因为即使他心性再坚韧不屈,却又无法做到石头一样无情无义,无视整个家族付出与信仰,叛逃离去,最终的他只能进退不得,怨恨不得。
此刻,靳长恭再度给了他一条重新选择的路,要么就将她恨得彻底,要么就重拾一切,以强者回归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为其效力,为家族谋位。
他该如何?他又能如何?
“谨之,自已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你暂时没有能力披荆斩棘,将一切握在自己手中的能力,寡人愿意帮你,只要你——亦愿意对寡人不离不弃,永远效忠寡人一人,以莲家当家的身份宣誓。”靳长恭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既然她在莲谨之身上下了重本,他要么就此彻底毁灭在追名夺利的道路上,要么就此崛起,从此为她靳长恭一人所用!
莲谨之这一次没有迟疑地跪下,那双被雨水冲刷地像星辰般夺目的双瞳,仰视着靳长恭。
“莲家,誓死为陛下效力。谨之,唯陛下之命是从,若有违背,以上古众神的名义降下死咒!”
“好!那寡人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病重”莫流莹
靳国因为靳长恭一番人事变动,闹得人心惶惶,朝政上下一片噤言慎行,唯恐一步行差踏错就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莲丞相对于自已儿子愿意重新踏上政治舞台角逐,内心十分意外,却在同时大为欣慰。
他老奸巨滑地掌权一辈子,其精明睿智程度,自然更甚连莲谨之,通过莲谨之与他一番谈话深入探讨,自然明白也理解了陛下其先前行为的目的,但他却十人震惊与疑惑。
那不学无术,只懂得杀人取乐的陛下,怎么会突然有如此见地与谋略,凭她此刻行为或心性坚毅程度的判断,简直比他这个浸淫权势多年,玩弄政治的高手还要来得高深果断!
一头只懂得杀人的野兽虽然可怕,却不会令人折服,而一头既心狠手辣,又懂得谋略善策,步步为营的野兽,那才是最可怕的!
莲丞相隐隐心惊,也不敢轻视儿子临行前,望着他郑重其事,那深深连番的嘱托。
“父亲,不要妄想与陛下作对,或者控制她的想法,连想都不要想一下,否则我们莲家将从此在靳国除名。”
秋去冬来,初冬的靳国已然覆了一盖薄薄的霜意,四周雾皑皑一片。
神庙来了一批文僧与武僧前来接人,文僧于神庙来说,基本相当于是外交类型作用,想当然武僧则是攘内护卫。
文僧一律留有头发,而武僧却是通通剔光头,神庙并不是单纯的一种寺庙,他们代表的是一种信仰,一种尊贵,以上古神衹主的名义,蛊惑无知百姓与妇孺,最终延伸成就的一股高端势力。
这是靳长恭的认识,她觉得这寺不像寺,庙不像庙的地方,根本就是一个权利漩涡的中心,打着互不相帮脱俗离世的旗号,却又拼命在各国收敛合适的人才入庙,其心可诛。
靳长恭并没有亲自送莲谨之离开,神庙来了一位高僧,出示了相关文书,打了一通外交辞令,听得她直打哈欠,连连摇头不耐。
那位高僧一一记录下靳长恭的表情,暗记在心,见他确实对莲谨之不上心的模样,莲谨之一直低垂着脑袋,却靳长恭的表现亦是淡漠不已,直到最后临别,他们两人都不曾说过一句话,这让那位高僧眼中深沉一闪而过,最后才安心带着莲谨之一道回神庙。
莲谨之的离开,多少让靳长恭存在了一些忧心,从她让花公公寻来神庙的一些公开资料稍微了解,神庙的神童选拔绝对是十分残酷的,那些从各国挑出来的精英们,每一个都是抱着必胜的心理去的,莲谨之想脱颖而出,绝非地么容易。
但是,她对他却十分有信心,莲谨之从小便熟读各类名家书籍,听其父莲丞相道,他有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领,为人聪慧不假,更难得的是,他自小便有一种坚忍不拔,一旦心中拥有一种目标,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心性执拗得可怕!
圣童的选祭是正月初十,还有一个多月,最终取得结果的是春末五月,其间足足有半年时间蹉跎着。
圣童除了莲谨之,靳长恭不经意想起了在十二区遇到的少年,长生。那个与她名字有着异曲同共之妙的人。
当初在“妙手回春”医馆他与莫巫白一道被莫流莹与雪域少主带走后,便一直没有了消息,而她身边也一直小事不断,大事密集地发生,亦没有空余时间去考虑他的存在。
此刻,他跟莲谨之十分有可能对上,想着那一双上弦月一般纯然无辜的双瞳,她想,若他不是伪装的兔子,那么遇上莲谨之的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就像他是一只伪装兔子的狐狸,为了莲谨之能够达到她期许的结果,她跟他避免不了从此敌对的关系。
思绪一转,靳长恭又想到毓秀宫的事情,在她回宫的大半个月里,靳微遥跟莫流莹两人的行为有些奇怪。
靳微遥既没有来见她,也没有别的异常行为,据震南震北两人探听到的消息,他每日就陪着“病重”的莫流莹聊聊天,画画,写字,品茶,十分悠闲。
而莫流莹的伤势,经御医诊断,甚重,伤及内脏,需要慢慢调理大半年才可下床行走。
她直觉这里面肯定有猫腻,靳微遥至回宫起只字不提商族的事情,亦没有像那日趁她沐浴一般,发怒地想要跑来教训她,简直像什么事那个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到底在想什么?靳长恭暗暗思索着。
既然他没有来找她,靳长恭也并不想看到他们,现在要忙的事情还很多,花公公已经联系好守皇陵的那帮老顽固同意跟她见面了,时间定在春节宫宴的朝会后。
这帮老顽固肯同意见她一面,可谓是可喜可贺了,想当初靳微遥为帝时,他们可一点脸面都不给,别说见,连皇陵的大门都闭得严实,摆明不承认他为接替靳帝的事实。
虽然靳微遥为此大怒,可惜他再如何能耐,最后还不是强忍了这一口气。
那几个老家伙,不仅武功达到巅峰造极,连身份都是靳国皇族祖祖爷爷辈,且手握靳国半壁秘密与机要,要从他们手中占到便宜,谈何容易?
“新一任暗卫的事情,那些老家伙有说什么吗?”靳长恭披了一件薄狐裘,朝着内阁步去。
严霜结庭兰,菊残犹带傲霜枝,两排宫侍几步之遥,花公公挨身走在她身旁。
“他们自然没有意见,似奴才看,靳国族长老们,似乎还挺欣慰的。”花公公凤眸温润,红衣妖娆衣带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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