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家静
她的话何其重,重得令他们心肝一颤,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似惊,似疑,似喜,似激动。
而苍国的秦风与慈严从一开始的冷笑,到最后都严肃地凝视着她,特别是她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一颗地雷扔在地上,炸得他们脑袋晕晕的。
连乐虞都蓦地抬起头来,诧异地看向靳长恭身边那抹不显山,不显水的灰身身影。
他是公冶少主?!八歧坞的少主?!
止兰的脸色绝对是最精彩的一个,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靳长恭竟然会如此无耻地将自己少主当成挡箭牌,此刻她分明是在逼少主向她投诚!
“少主……”兰止想说什么,但是经过刚才那一幕,他发现自己要说出的话,十分坚难,毕竟他是靳国人啊,靳国也是他的家啊!
而靳长恭神色平静,却暗中紧了紧手指,她知道他的一句话,可以让自己彻底跌入地狱,也可以瞬间升上天堂。她不是在逼他,只是想他能帮她。
她不需要他承诺会为靳国而抛头颅,撒热血,可是她希望他至少现在这一刻是站在她身边,站在她靳国的立场,替她声援一次。
原本一直存在感极低的公冶瞬间成为焦点,他知道所有人在等他的回答,但是他只是依旧春山如笑,那似墨描的眉眼,干净而俊秀,就像站在高山流水,空旷天地之间,一时间仿佛天地间的秀逸与高旷同时汇聚于他一人身上。
只用一眼,他便已经成功的证实了他自己的身份。
世上,也只有公冶少主这种清秀的面孔却能够拥有这种令人心折而屏气的气质了,虽然他们不曾见过他,但是却全部无一遗漏地相信了。
公冶感受到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是那么紧又是那么自制,指尖微凉,甚至有轻轻颤抖着,若不是跟她肌肤相帖地感受着,他或许会跟别人一样,相信她的自信,笃定的模样,冷静自持。
可是,他却真实地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极度愤怒,冷酷,嗜血的残忍,她对苍国行为,言论,还有对靳国的轻视都无一不在挑衅她的忍耐力,她的底限,可是为了大局,她却必须压抑所有的暴发,冷静以平和的态度进行反击。
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她明白,所以……她痛恨得浑身发抖!
那冰冷的手的寒意,好像也尚着指尖,皮肤,血脉,蹿入他的心底,他好像……也感受到了。
手上的力道是一再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这是依赖吗?还是在跟他求救?
公冶那原本毫无感情的眸光,变得若有所思。
终于在她越来越紧绷的身子,周围靳国人越来越失望,还有苍国越来越鄙夷嘲弄的时候。
他薄薄的唇角,露出浅浅的笑。而冷漠得近乎苍白的清秀容颜,仿佛也因为这一点点笑容,生出鲜活璀璨的颜色。
他对靳长恭,说“”长恭,我说过,你特意邀请我参加这一场别具生面的年宴,作为感谢,我会负担起它全部费用的,这是我有生以来感觉最愉快的,最有意义的年宴,所以它值得以无价来称赞,所以无论以后你需要多少费用,我八歧坞都会付的。“
时间仿佛停顿了,四周一片静谧无声。
他的话一出,别说别人听得发傻发愣,连靳长恭都脑子停顿一时回不过神来。
他不是吧?竟然给她这么一个大的承诺?!她惊了一下。
靳长恭强力压住自己抽搐的脸颊,回头看向他,眼睛不可思议:这么大方啊?随我开价,这不是送我一张空白支票,任我填?
公冶仅微微一笑,回视她,就像一尊普渡众生的弥乐佛,浑身散发着一种人性化的光辉,当然这是在靳长恭的眼里。
她看着他,静静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一眨不眨,许久,看得公冶的唇畔的笑都感觉有些维持不住的时候,她才慢慢转开视线。
别人听到公冶竟如此大方许诺出资给靳长恭,都神色各不一。
靳国的人脸色变异,苍国的人都沉下脸,而其它国的人明显难以置信,跟刚才靳长恭难道傻怔的模样相似。
只有莫流莹眼中突然迸发强烈嫉妒不已的隐恨,而靳微遥在微怔后,竟十分幼稚不屑地冷哼一声。
没错,本该觉得自己盟友被窃夺,恼羞成怒的太上皇,仅仅是冷哼一声,就平静下来,没有过激的表现,弄不清是何心思。
止兰则复杂地觑了一眼自己的少主,心中也不知道要做何感受了。
”想不到靳帝陛下竟如此有本事,竟然能够结交公冶少主如此人物为朋友,实在令人羡慕。“慈严阴不阴晴不晴地冒出一句。
慈晋则气歪了鼻子,刚才她的话,每一句都是将狠话打回她的脸,当然秦风他们估计也是气极,但是比起那些,八歧坞的公冶少主跟靳长恭关系匪浅这则消息,更为劲爆,直接冲淡了之前的愤怒。
”咳咳,就是这样,靳国并非弱国,莫欺少年穷,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懂!“夏合欢觉得自己也该说几句,虽然他没有立场替靳国出头,可是看到公冶一个专享着靳长恭那”热情“的全部目光,心里十分不舒服。
夏悦跟着自己哥哥身后,使劲地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秦风像石头一样冷硬的眼神,看着靳长恭他们,第一次感觉有什么东西失去控制了,可是再无论如何地改变,他都要完成苍帝陛下的任务。
”靳帝陛下,你运气好,能有公冶少主这么一个富冠天下的朋友,可是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实在太狂妄了,你刚才说好,难道是觉得你们靳国的士兵,真的能抵挡我苍国兵马?“慈晋再一次不甘寂寞地发话了。
到底狂妄的人是谁啊,敢对一国之君这么放肆说话!靳国的人齐齐用一种狠厉的眼神盯着他。
经过刚才陛下的一番话,他们开始审视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懦弱了,难道就因为他们忍辱偷生,人家就能放过靳国吗?
既然结果都一样,他们何不站着受死,为什么一定要趴在地上死得窝囊,有血性的靳国人一致这么想着。
当然也有一些保守派,觉得能拖一天是一天,靳国跟苍国那种大国完全没有可比性,论兵力,论财力,论国力,统统都差了不止几个台阶。
”何不试试?“靳长恭淡淡地反问道。
”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风眸光虚闪,问道。
靳长恭看向他,眸中流光溢彩,隐隐约约像是有一只魔魅想伸出手来摄取吞噬任何与它对视的灵魂。
”让秦将军训练的兵,与我靳国训练的兵,进行一场对决,生死不算,在斗兽场中进行,借以评判究竟是你们苍军厉害,还是我靳国更胜一筹,我们不赌别的,只需要各下一个赌注加一个条件。“
秦风瞳孔微缩,有些不愿跟靳长恭的视线相对,他绝对不会承认,刚才看着她的眼神,他竟然觉得很……美。
”呵哈哈哈哈~靳帝陛下是在开玩笑吗?竟然要跟我苍国的兵马对决?“
慈严与慈晋两父子简直快要笑弯了腰。
而靳国的人则吓白了脸,纷纷惊恐地盯着靳长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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