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家静
雪琉宫枝桠累累,覆雪倾盖,乱花梅桃红杏色。
院外粉墙环护,约十几个太监冷瑟瑟地跪于雪中,金瓦殿檐亦遮挡不住风寒雪霜。
顺内而去,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曲折环廊,便步入一座院落,上悬“雪落院”匾额。
整个院落雍容华贵,梅林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雪花、宝相,一带水池。
而属于雪落院主人的卧室,此刻却是脏乱不堪,满地都是杂物,破滥物品的碎片,满地狼藉。
卧房虚掩着,不时听到一片撞击声,吵闹声,打斗声,惊呼声。
此刻房内,并无闲杂人等,只有一身狼狈的秦舞阳衣衫凌乱地跌坐在地,怒火燃烧着他的心,他的喉咙,他的全身。
他紧拽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木棍,嘴角有血,一张俊逸似三月流灿的脸,青紫不堪。
但是他并末气妥,甚至更加不管不顾,拿着成人臂粗的木棍就朝着床边起身的男子冲去。
“混帐,我杀了你!”
而站在床边的雪无色,他仅着一条亵裤,上身末着片缕,那纤细而白皙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
他一头乌黑柔细的青丝瀑布般散落,似雪般纯粹的气息,略显单薄纤细的身材,腰身很细,发丝缭绕在他玉白的身子上,透着他这种年纪雌雄莫辨的特殊美感。
而整张脸上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像熟透的深紫葡萄一样的眸子在浓密的睫毛下透着阴鹜,看模样并不比秦舞阳此刻的表情冷静多少。
而一张红木雕花八宝床,密密的被一色绣了几枝潇湘妃子竹的烟雨纱所遮了,见不得里头的摆设,隐约只闻床边缩身在角落里,窗门抵挡不住一阵寒风拂过雨纱,偶尔可见有一个木然着表情,绝望,茫然,无声流泪的小姑娘。
她约十五、六岁年纪,侧脸与秦舞阳有个六、七分相似,不过五官气质却平凡些许。
她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似的,那裸露在外的肩臂全是青紫暧昧的痕迹。
“雪无色,我一定要杀了你!小毓被困在地牢三年,好不容易才从那地狱般黑暗的地方放出来,你个畜牲就跑来欺负她,你还是不是人!”秦舞阳全身因为愤怒,而激烈地颤抖着,那一棍子就呼啸着风声朝着雪无色砸去。
雪无色双唇惨白,他会武功,自然不会害怕手无寸铁的秦舞阳,转易劈手一挡,便再次将秦舞阳的攻击撞退几步,可是他的话却令他心头一震,胸腔激烈地起伏着。
他视线扫向躺在他床上的那个女人,看到她一身明显被蹂躏的凄惨模样,张了张唇,眸光似被寒水浸泡过一般,冷得慎人。
秦舞毓对外界的一切好像都陋断了,像是一个失魂的木偶娃娃,呆滞着一动不动,若非她那两行眼泪无声地滴落,恐怕看到的人都会认为她已经傻了。
看到自己珍若宝物的妹妹被如此糟蹋,秦舞阳他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明知道不敌,甩掉木棍,直接冲上揍打他一拳。
雪无色蹙眉大脑一片混乱,而秦舞阳也跟疯了一样说不通,他正想躲开,只闻惊天动地“啪”地一声,虚掩的房门便被一道怪力瞬间踢倒,撞开两边。
一道似威虎凛凛身躯,气势摄人的身影已站在门口,冷冽的寒风夹带着门外“呼呼”拂动的风雪刮进房内,室内顿觉一片冰天雪地。
雪无色在看到来人时,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脑袋一片空白。
连秦舞阳的拳头挥到面前,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呯”地一声被秦舞风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倒踉跄退后,一个不小心抓到,撕啦一声,整片遮掩的烟雨纱被他撕断落地,他一惊回头,瞳孔一窒,没有了隔挡床纱,床上的全部绯色景象已经不留一丝余地,全部落入众人眼中。
将房间包围的禁卫军,带着两名随身太监的福公公,还有神情阴晴莫辨的靳长恭,他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床上的那个女人身上。
“啊~”终于,感觉到房内突然蹿出的人正看着她,秦舞毓猛地抬头,就像最后一根弦紧绷地扯断了,开始疯狂地抚耳大叫。
“啊~啊啊啊~~~~”
房内所有人被这一声凄厉的尖叫吓了一跳。靳长恭乍听到这歇斯底里的尖叫,再看向衣衫不整,脖颈发硬,两眼发直的雪无色,她兀自闪过一丝猜测:莫非这秦家姑娘是个受害者,是雪无色胆大妄为将人家给OOXX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看那家伙一脸害怕得僵掉的傻样,他真的有胆子敢这种事情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要做,凭他的脑子也不会这么笨,第二天就被人抓奸在床了,毕竟他也是能够在残暴的永乐帝身边待够三年时间人精之一。
“啊啊啊啊~~~啊啊~~~”
靳长恭听着一直绵绵不断的“魔音灌耳”,眼角一抽。
“秦舞阳,再不让你妹妹闭嘴,寡人就让她永远地闭嘴了!”靳长恭横眉一扫秦舞阳。
她感觉眼前跑过一群草尼马,她在考虑问题,她就在那边一直鬼哭鬼叫,叫叫叫,叫个个鬼啊,吵得她头都痛了!
秦舞阳一听靳长恭的声音,简直比万金油还管用,一瞬间便醒神了,他立即冲到床边,和着被子一起将秦舞毓像个孩子一样抱在怀里,一脸心疼一脸自责地安慰,道:“小毓,冷静点,没事了,别叫了哥哥来了,乖~你冷静眯,不会有事了,一切都好了,有哥哥在,所有敢欺负你的人都被我打走了,没事了,没事了……”
可秦舞毓听着秦舞阳话,停了叫喊抬头怔怔看着他流泪,可还没一会儿,她再次抱着秦舞阳再度哭喊起来。
“哥啊~~~哥~~”
此刻,雪无色心跳得厉害,嘴唇有时抖颇起来,眉毛有时也在颇动,他不敢看靳帝的表情,只是全身僵硬地坐在地上,紧张得汗一股脑儿往外冒,心“扑冬,扑冬”地跳。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就怕再在骆驼上放最后一根毛,将她惹急了,直接就将他的脑袋给摘了。
止不住秦舞毓的哭喊,秦舞阳边拍着安慰,一边偷偷觑着靳长恭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当即背脊上的冷汗越流越多,他怕她的忍耐性已经到了极限,一时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福公公站在靳长恭身后,绿豆小眼瞧着眼前这一片混乱场面,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以往陛下身边总是花公公替她处理这些事情,此刻花公公不在,如果他能够替陛下分忧,也许陛下也会高看他一眼也不一定。
于是,他瞧了瞧陛下明显阴沉的脸色,便指着秦舞毓尖声尖气地道:“放肆,你这个女人,竟然敢碰陛下的男人,如今又不知道死活竟然还敢污了圣听,大声喧哗,来人啊,将这个女人抓起来,待陛下发落!”
福公公虽然下令了,可是禁卫军却将目光投向永乐帝,没有她的吩咐,他们是不敢轻易行动的。
秦舞阳一阵惊悸,猛地看向站在门口环臂的靳长恭,见她表情冷漠不言,就似默许了一般。
他立即松开秦舞毓,跪地便磕头,痛声道:“陛下,求您放过小毓吧,这一切跟她没有关系,都是雪无色那畜牲做的,她是无辜的。”
“秦舞阳,你别含血喷人,你妹妹的事情,我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她在我床上,又不是我在她床上,这件事情根本就与我无关!”雪无色听到秦舞阳的话,终于还是振作起来了,他愤然反口厉声道。
“你,证据都在……呃,陛下,您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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