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家静
她躺在床上,就像一块木头,他似不满意她的态度,一把用力扯过她的头发,她头皮一痛,便靠近了他。
他身上有一种很腥令她不敢靠近的味道,就跟她吃的那些带血的肉一样,所以她不喜欢靠他太近,可是他好像很喜欢碰她。
“影儿,你已经七岁了。”他将她放直,然后爬在她身上。
影儿不动,也没有开口,她睁大眼睛,恐怖使她每根骨头都发抖,可是她不敢将这种害怕表现出来。
那人喜欢自言自语,也不需要她回答,他先脱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也将小影儿的衣服脱了,影儿只穿着一件丝绸白衫,里面什么都没有,亵裤,内衣,从来都没有,所以她一脱就是光溜溜的身体,他亦是。
此刻,两具同样纤细,而稚幼的身体,紧紧抱在一起,她的身体很暖和,而他的身体却异常冰冷。
一冷一热,影儿双唇冻得发青,她感觉很难受,但是他却很愉快,愉悦地阖眼微笑。
“影儿,记住,你是本殿的,永远都是本殿的。”他看着她的脸,那黑得不见底的双眸没有任何色彩,只有全然粹纯的黑。
小影儿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什么叫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活多久,她感觉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小影儿,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影吗?因为你是本殿的影子,本殿在哪里你便随着本殿,你懂吗?”
她不懂,她不想当影子,她不想跟着他。
“影儿,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仔细观察本殿的一举一行一言一语,然后模范本殿,若让本殿发现有哪一样出错,本殿便将你关进笼子里跟那些老虎一块儿玩……”
为什么要模范他?为什么要跟他一模一样?影儿不想跟他一样,她害怕,她想逃……
“影儿,这是浴血魔功,你练完它就完全跟本殿一样了……”
不要,她不要跟他一样,她不想吸血,不想杀人,不想变成魔鬼!
“影儿,别遮,你的身体很漂亮,也很舒服,本殿很喜欢……”
不要!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她好害怕……
——
影儿,影儿,影儿,她一直被他称为影儿,他的影子,越长越大,每一次照镜子,她都想摔了镜子,讨厌任何反光的物体,她憎恨自己的脸,憎恨与他相似的一切,与他有关的一切……
“影儿,为什么要背叛本殿?”
刚举行完十三岁的生宴,此刻他已经成长为一名翩翩贵雅无双的公子,虽然他的脸依旧一片雪白,双唇依旧妖异绯红,但是此刻他嘴边却流着黑血,只是他很平静,没有任何愤怒,只是用那一双摄人的双眸凝视着她。
“我不叫影儿,我叫靳长恭,你不是这么教我的吗?”
影儿光裸着身体,不着一缕,少女的身体纤细,并没有发育,虽然她已经十三岁了。她没有遮掩身体,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浑身发抖,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牙齿和牙齿,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
刚才,他将她的衣服脱光了,他抱着她,然后她就将曾在父皇寝宫看到的一幕,学就那些妃嫔取悦男人一样,将一种剧毒藏在牙中,哺进他的口中。
“靳长恭?影儿是想当靳长恭,才杀本殿的吗?”他此刻衣襟大开,那清瘦的胸膛露出来,那勾魂动魄的肌肤很诱人,他眸盛森光,他细致地抚摸着她的身子,而影儿双眸却没有一丝光亮。
“我想当,我要他!”影儿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眼睛才有一丝光亮。
那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神彩,他下巴微微抬起,看着她脖子上那圈黑紫的手指印,突然笑了起来,一种病态的狂笑:“哈哈哈~你竟然爱上他了,哈哈哈~我可怜的影儿,你竟然为了那个男人来杀我~哈哈~~”
影儿因为提起他,第一次鼓起生平的全部勇气,不含任何杂质地凝视着他,道:“殿下,你本能就要死了,我会代替你的,我也会成为你,因为只要你不在了,就不会有人怀疑我不是影,从今以后,我便是靳长恭!”
他闻言一怔,他将视线投向床边那面成人高的铜镜,那里正映出一面容颜似画少年一名脸色苍白雌雄莫辨的少女,只是他们的脸,竟如出一辄,完全像一个印子刻磨出来的相似。
没有一丝差别,连原本差距甚大的身高如今都因为刻意的模范,变得相差无几。
“你会后悔的……”他轻轻一笑,那染血乌黑的双唇重重地印在她的双唇。
影儿,不——靳长恭双瞳似铁铸成的眼神,笔直而坚定。
“不会的!”
是吗?他阖上双眸,嘴边的笑意就像一种诅咒停留刻画进了靳长恭眼中,至死都无法磨灭。
她后悔了吗?
在枯鸦林,走火入魔受情伤而死,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永乐帝,突然想起那人临死前的那句话,双眸便是执着与不悔。
“我不悔,我只是恨!”
无限的恐惧,加上黑暗、静寂和乍醒过来的幻觉,使靳长恭的心冰凉了。
她神智还有一些彷佛,她感叹靳长恭的一生,想到她短短的一生为生存拼博得如此的艰辛,最后竟为了一个男人付出了一切,落得个不得善终,可她仍旧不悔!
只是恨命运不公,恨那人的的恶意作弄,恨靳微遥不肯信她,恨至死都无法得到他的原谅……
摇了摇头,靳长恭无法理解前身的思想,她收起情绪,开始观察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里是哪里?靳长恭张目一看,感受好像一个洞窟,墙壁上有洞,微微光线透了进来,扫过一圈,像是一个方型窟室,中心立塔柱,四壁环绕有浮雕的迴廊,迴廊似是雕殿形壁龛。
而她此刻正在窟室的中央位置,她靠躺着在一个弯月型的石台上,背后靠着一尊巨型佛像。
她抬了抬手,发现手跟脚都被四根臂粗的铁链子锁着,随便一动,便会响落地串串“哗啦哗啦”。
她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换过了,一身竟穿着跟记忆中一样单薄丝绸般柔滑的白衫,头发散落,衣服里面能够感觉空荡荡的,所幸四周烧着几炉火炭,如此寒冷的冬季也不算太冷。
像是估算着她醒来的时间,此刻前朱红的大门骤然打开,她看见门外是一个洞穴一样的地方,透过门能够看见甬道凿得深长,昏暗无光。
靳长恭脑袋急速运转,刚才她隐隐听到国院阐福寺的青铜钟响声,她知道自己仍旧在国都,并且离国院阐福寺并不远,她猜测这处洞穴,十有八九是为僧人居住而凿的僧房,用于修道、讲学、集会。
记得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这种洞穴是给那些苦僧用来理想的修道之所,似乎只有与世隔绝,面壁远遁,才有希望得道成佛。
可渐渐苦僧对于自我要求越来越宽松懈,这处洞穴便空置用处羁押一些犯错的僧人,是以一般很少人很过来。
大门一开,靳长恭看见有四个大汉,抬着一顶软轿,四面透纱,挂一顶月白色轻罗帐幔,金帐钩桃红帐须,隐隐能看见里面卧躺着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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