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家静
“不要啊,主子!”
七怪炸然从地上冲出,七个人分别用尽最大力气来制止了靳长恭,两人爬在地上抓住她的脚,两人捥住她的手臂,另外几个人则钳住她染血的手。
而靳长恭只觉脑袋被重物猛击一下,懵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看着此刻场影,神色错愕不已。
——她,她刚才竟然差点就杀了他!
而暗帝则呆滞地神色怔怔地她,黑色瞳仁不断收缩着,他气息沉重,瘦弱显骨的胸膛激烈地起伏不定,就像随时会嘎然而止地弦,令人心惊。
“你,你竟真的想杀了我?!”他的声音就像凄厉的鬼泣般尖锐划破虚空。
靳长恭一震,她身上此刻仍旧翻腾着浓浓杀意,可见刚才她的确是真心想要杀了他的!
“赶紧离开!”
靳长恭撇开眼睛,面色僵硬着,却不敢再看他那一双控诉森然的眼睛。
她并不想杀他,可是她的确是真的差点就杀了他!
想到刚才脑海中那一道催促不断影响她的声音,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魂可以控制人吗?!
“靳—长—恭!你真的想杀我?”
暗帝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却承受不住情绪激动地再吐了一口血,他抚着胸前那渗出血丝的伤口,虽然是一脸想吃人的凶狠,但细看又觉得像是脆弱的花骨朵儿,随时会飘风消散于天地无踪无影。
“你竟……如此伤我?”
他喃喃道,那弱不胜利的肩膀微微垂下,就像快被衣服压垮那一身倔强的骨头。
“我——”
靳长恭刚一张嘴想解释,便却感觉气息顿时紊乱,她唯有敛下心神赶紧制止自己的嗜血冲动,而暗帝却完全误会了,他觉得她根本就是连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解释了,她对他已经完全漠视了。
她厌恶他,厌恶得想杀掉他的程度!
暗帝猛地踏前一步,抓住她垂落的双臂,俯身冲上前便一嘴咬上她那绝情刻薄双唇,用力地,狠狠地,自厌地,绝决地,凶狠而悲愤地咬着,直到咬破了她的唇畔,流出了血。
“恭!”玥玠脸色一变,惊呼一声。
而周围的其它人早就已经看呆了,为毛他们有一种陛下跟那个黑衣戴着恶鬼面具的男子,其实正在上演一幕相爱相杀啊!
“靳长恭,我、恨、你!”
他亲溺而残忍地舔了舔她艳丽的唇瓣,染血的红唇移至她冰冷的耳垂处,留下了这么一句冰冷的话便离开了。
而靳长恭则木然着神色,抚上那流血肿痛的薄唇,怔忡不已。
七怪看了一眼陛下,也跟随着暗帝一道离开了,而禁卫军们被则那黑衣鬼面男子那活得勇气的彪悍非礼陛下的行为吓傻了,一尊尊木桩子根本就忘了要阻止他们离开。
而玥玠与莲谨之则推开挡在他们面前的宫女太监,快步冲上来,看着靳长恭那流血的嘴,玥玠则是心疼地抚上那伤口,柔声道:“恭,痛?”
靳长恭却蓦地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臂,痛得玥玠微微蹙眉,却仍旧保持坦然柔和的神色面对她。
看着他一脸担忧颦蛾眉的模样,靳长恭眼眸一闪烁,再慢慢松开了他。
而莲谨之则看着靳长恭此刻冷冰冰的模样,心中却是酸楚地懂了。
刚才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对陛下有情,被陛下伤后那悲痛欲绝的深刻表情,还有那愤怒无处可发,唯有冲动地咬破她的双唇,那又恨又爱的痛苦表情,他也全部收纳入眼中。
“陛下,他——不,您没事吧?”本想问那人的事情,可是话在她那一张明显心不在焉的表情中收了嘴。
“寡人没事。”
靳长恭此刻根本没心情跟他们好好地说话了,她垂睫便拂袖旋身离开。
不准任何人跟着她,她在走廊洄桥上越走脚步越疾,心情一直沉颠颠地压得她透不过来气。
她一直都觉得暗帝对她来说,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失则不觉可惜,留则可加以利用。
可是刚才他用那一双猩红冰冷的眼睛溢满不属于他该有的恨意,却令她通体一片寒冰,有一种做错事情的心乱。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他那种冷血根本不懂得感情的人,在她身上第一次学会的竟是恨。
他已命不久矣了,而在他剩余的生命竟是以恨她而终结,一想到这里,靳长恭忍不住呼吸一窒。
另一头,暗帝则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一口气跑到了靳宫最北区荒芜人烟的黑枯林,远处一片黑色沼泽内有尸骸起伏,黑枯林一片昏暗阴森,雾意笼罩。
他将脸上的面具用力摘掉摔在地上,一张枯槁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微微扭曲,一翻掌,暴戾的气息便分散四周,呯呯!四周枯枝黄叶断裂凋散,顿时一片狼藉。
“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待你,你却为了一个认识不过两日的人,对我如此狠心!”
他一把撕开胸襟的衣服,看着心脏处那仍旧滴着血的五个血洞,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靳长恭,恭长恭,靳长恭,靳长恭!……”
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由冷森,平静,悲忿,愤怒,痛苦,痛恨……
为什么会这么痛,心脏的地方,为什么会痛,明明他的心脏还在原处,还在跳动不是吗?
他一直以为他活着就跟死了没有区别,苟延残喘地活着,令他觉得很冷,很无聊,也……很空虚。
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他很孤寂而空虚,但他需要一个特殊存在的人一直留在他身边相伴,而当时影儿的出现便打开了他心底的一道渴望。
他要让她留在他身边,像一个依附他的女人温暖着他,像一个宠物一样听话乖巧,成为一个为他而生而死的存在。
可是,他尽心费力调教出来的宠物,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异心,她开始反抗他,拒绝他,远离他。
但是他却觉得事情变得更有趣了,因为他一想到能够亲眼看到她被那个她最爱的人背叛,最后知道他才是她最重要的存在,爬回来求他时,便有一种变态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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