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妆YIYI
韩冬荣微笑颔首随着尘心一同进了余府,而他的骡子自然是由门房小厮给牵着带下去喂食去了。
第二十章
余府大宅是雅致的,雅致中透着一股低调内敛的奢华,这才是世家啊,韩冬荣跟随着尘心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余府。小桥流水,花团锦簇,春日的余府宅院中生机勃勃,但井然有序。穿行在余府长廊或小径上的下人们都安分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遇到了韩冬荣也只是微微侧身低头,算是对客人的礼遇。
韩冬荣随着尘心一路走好也一路感叹着,这算不算是从骨子透出来的世家风骨和文化底蕴,以及骄傲?大约走了一刻钟尘心才将韩冬荣领到了余府的花园,今日的文会大约是在这里举行了,而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几乎都是一群衣着华丽,混上上下透着一股子骄傲的公子哥,这大约就是这蓝越国上流社会的人士?
韩冬荣走了过来,余怀瑾这时正和一群公子哥在一座凉亭中吃酒笑谈,尘心才进来他立刻就看到了被尘心带来的韩冬荣,他俊秀的面容上浮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接着连忙起了身朝韩冬荣走了过来:“冬荣,你果真来了!”余怀瑾今日一袭浅蓝色衣裳,是上好的绸缎制成,衣袖和领口处用银线绣了精美的云纹,一头青丝也用意浅蓝色缎带束着,瞧着整个人都精神奕奕,更加的俊美儒雅。
韩冬荣微笑一拱手道:“怀瑾邀约,冬荣自当要来。”
余怀瑾颔首一笑,而后就热情地拉着韩冬荣边走边道:“冬荣与我一同进去,今日来的都是京都有名的才俊,我介绍与你认识。”不知怎的,看到韩冬荣真的到来,他觉得高兴的很,原本他对这文会的兴趣不大,只是世家之中在每年某些特定的时候举办这样的文会或宴会似乎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今年恰好轮到了他余家,所以也只能由他来举办了,而韩冬荣今日的到来,倒是让他多了几分兴致。
随着余怀瑾进了凉亭,这凉亭四周有精美的帘布挂着,到时候这些帘布可放下来挡挡风,但今日天气似乎不错,所以这些帘布都被整齐挂在挂钩之上。
余怀瑾让韩冬荣坐在了他身侧的位置,这里已经摆好了软垫和放着酒水点心的茶几,韩冬荣依言坐下,而后便收到了不少探究的目光,韩冬荣并未在这些目光中退却,只是微微含笑。
余怀瑾在坐好后边对周围的公子哥微微一笑介绍道:“诸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新结识的好友韩冬荣韩公子。”而后又为身侧坐着的韩冬荣介绍着在座的其他人,伸出右手示意着他右手边的一位身着一袭黑色锦衣的少年道:“韩公子,这位是李文泰李公子,乃是元朗李氏的族人,如今其父在朝中任职御史大夫。”
韩冬荣听着这名号微微一怔,随即李文泰相互一拱手算是相互认识了。
紧接着余怀瑾又为韩冬荣介绍着其他人,分别是陈家陈瑜,梅家梅崇山,贺家贺凌云等等数十人,但这其中要数云家和莫家的两位公子让韩冬荣特意多看了几眼,只因为这二人的家族都是韩冬荣来京后听得比较多的家族。
云家是在韩冬荣进京后立刻就知道了的,原因无他,只因云家贴出的那份寻医的榜文,据说至今那云家还是未寻到他们需要的良医。至于莫家……韩冬荣是这些日子才特意关注的,只因莫家是萧鸿煜母亲的娘家,也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不过莫家在萧鸿煜母亲去世后几乎成了半隐的状态,这似乎又与当今皇后背后的司徒家有关,当初萧鸿煜母亲的死与这司徒家似有着莫大的关系,如今莫家半隐于世大约也与司徒家有关。
韩冬荣与云家公子云少卿以及莫家公子莫凯风分别相互见礼后,在座的人又都开始了笑谈。
“不知韩公子是出自哪家?可是丽州韩家之人?”那出自元朗李家的李文泰忽而朝韩冬荣发问,他这一问便让在座不少人都有了兴致看向韩冬荣,丽州韩家也算是蓝越国的一个大世家之一了。
韩冬荣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说:“并不是,我只是出生在北边偏远的许阳县的一个小户。”
众人得此答案都有些愕然,有些人眸中甚至还闪过了一丝轻蔑的神色,但碍于余怀瑾的面子才不好表现的明显,在他们眼中韩冬荣的身份不过是一介不起眼的平民,哪里能有资格与他们平起平坐在此笑谈。
“噢?是不是那个开了华夏馥郁坊的许阳县?”虽说有许多人都瞧不起平民身份的韩冬荣,但也有不甚在意他这身份的,比如正喝着酒饶有兴趣问出这话的陈家陈瑜,陈家如今不过是京都的一个小世家,是蓝越建朝后才兴起的,在以前他们陈家的地位也不会比现在的韩冬荣高出多少,所以他算是在座在得知韩冬荣身份显得最平静也对韩冬荣最没有成见的人了。
在座听到华夏馥郁坊便又有了新话题,韩冬荣闻言是微笑颔首道:“正是那里。”他没想到他这华夏馥郁坊的名头竟然传得这般快,就连这些公子哥都知道了。
陈瑜听后哈哈一笑说:“韩兄可知那华夏馥郁坊是何人可开?我在闻过他们家那个叫香水的东西后,便觉得家中熏香实在是不能与之相比啊,听说那香水还是那开坊之人发明出来的,所以陈某对他真是无比好奇。”陈瑜说的这话是十分真切的,在他用过所谓的男士香水后,他从此就很少用熏香去熏衣料了,他甚至觉得发明香水的这人是天才,香水这东西当真是方便好用,而且他还听说那华夏馥郁坊的好东西还不止香水一样,只是这华夏馥郁坊如今只有许阳有,哪怕是京城要见识那里的东西都不容易。
额……韩冬荣听了这话心中觉得好笑又有些得意,不过口中却只是谦虚道:“陈公子抬举了,这华夏馥郁坊的东西不过是些小玩意,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陈瑜闻言却是不赞同地道:“韩兄此言差矣,你可知如今这华夏馥郁坊的东西可算是千金难求,就连我母亲想要一瓶香水似乎都得费不少力。”顿了顿犹疑看向韩冬荣,“韩兄如此说,可是认识那华夏馥郁坊的老板?”
韩冬荣讪讪一笑,朝陈瑜微微一拱手说:“鄙人不才,那华夏馥郁坊正是在下所开。”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一惊,就连余怀瑾面上都生出了愕然之色,随即笑道:“韩兄果然大才!”
“哼,不过是铜臭满身的奇巧淫技罢了。”就在众人惊讶之时,一边贺家公子贺凌云不屑地来了这么一句,贺家与陈家一直有嫌隙,所以这会儿见对那华夏馥郁坊这般推崇,又听到自己看不上的韩荣是这家店老板后不由得就忍不住喷了这么一句。不过是一市井商人,比之平民身份还不如,他自是不放在眼里了。
他这话一出首先脸色不虞的不是陈瑜,而是今日的东道主余怀瑾,韩冬荣是他请来的客人,这贺凌云竟然这般不给面子的直接嘲讽起来。
陈瑜被贺凌云这般一说也是面上升起一抹恼怒之色,不是因为贺凌云对韩冬荣出言不逊,而是因为贺凌云摆明的恶意挤兑,他说韩冬荣铜臭满身的时候,也是在说陈瑜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毕竟一般的世家哪会对一家商坊的主人这般称赞的。
韩冬荣闻言却是面色不便,依旧是一副温润平和的样子,似不为贺凌云的嘲讽所动,不过心里却是呵呵了一声,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不过他这也算是第一次直面这个时代对商人的成见。
“贺公子,我希望你向韩公子道歉。”余怀瑾沉了面色,作为四大世家之一的少主人,余怀瑾一直没什么架子,但这并不代表他是好欺的,韩冬荣是他带来的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贺凌云都不该出言嘲讽。
贺凌云对余怀瑾的这句话感到十分惊讶,一副不相信余怀瑾竟会为了一个低贱的商人对他如此。
“余公子,您这是何意?”贺凌云忍者心中不悦问道。
“韩公子是我请来的朋友,你却出言嘲讽,难道不该道歉吗?”余怀瑾眸光淡淡瞥了一眼贺凌云,浑身透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贺凌云一愣,深呼了几口气才忍者羞愤对韩冬荣拱手一礼道:“贺某刚刚多喝了几杯,言下孟浪了,还望韩公子不要怪罪。”语气不见得多诚恳,但是一双眸子却在话语说完狠狠剜了一眼韩冬荣,觉得全是因为这低贱的韩冬荣,余怀瑾才会这般不给他面子。
韩冬荣自然是将贺凌云这凶狠的神色看在了眼里的,何况他精神力超人,就连贺凌云身上爆发出来的一股子杀意都感受到了。韩冬荣微微皱眉,这人竟因这样一件小事对他起了杀意!不过他面上依旧是平静淡然,对贺凌云只是微微一拱手说:“贺公子言重了,韩某确实只是一介小小商人,有些奇巧的小手段罢了。”他不在乎这人的杀意,他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应付。
贺凌云闻言只是冷冷一哼,取了一边的酒杯自顾喝酒,不再理会韩冬荣。
而一边的陈瑜则在刚刚的来回间看出了些门道,他觉得余怀瑾似乎很看重这韩冬荣,本来他对韩冬荣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即便他是他口中推崇的华夏馥郁坊的老板,可那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但眼下他却觉得这韩冬荣似乎可以交好,毕竟余怀瑾对他不一般 ,交好了韩冬荣,说不定讨好余怀瑾。
贺凌云和韩冬荣这一小段不过是今日文会一段小插曲,最后被几个公子哥插科打诨一下子就又将气氛变得热闹起来,渐渐的文会的主题“文”也渐渐被拉了出来。有人提议以应景的春为主题,大家一起来作诗,到时候大家一起品评,得头筹者有奖励,这奖励自然今日的东道主余怀瑾所在的余家所出,是一个上好的端砚。
韩冬荣对这个彩头颇有些兴趣,在现代这种东西也是很具有收藏价值的,在这样一个什么都缺,又信奉什么文人风骨的时代,这东西也绝对是抢手货,果然在余怀瑾说出今日的彩头是上好的端砚时各人似乎都越发跃跃欲试了。
见在座之人都跃跃欲试,一边余怀瑾已经吩咐人准备记录了,只要有人念诗,余怀瑾安排的人就会完全记录下来,到时候无论是品鉴,还是那人想要自己留下来都很方便。
首先作诗的是梅家公子梅崇山,这人生的一张圆脸,还有一丝婴儿肥,瞧着比实际年龄显小,颇有几分可爱,不过这会儿他一本正经地拧眉思索着,而后才缓缓念出:
“雨前初见花间蕊,
雨后全无叶底花。
蜂蝶纷纷过墙去,
却疑春色在邻家。”
此诗才作完就有人笑着拍手说好,这诗倒是颇有趣味,韩冬荣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诗词品鉴的一道不慎在行,但听了这诗也觉得有些趣味,微微笑了笑,觉得这些世家公子哥也不如曾经在书中看的尽是那般纨绔败家,看来都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梅兄这诗倒是有趣,也算是应了近些日子的春景了,这不这春雨才停没多久嘛。”云家公子云少卿饮了一杯酒笑道。
梅崇山闻言微微一笑道:“崇山不才,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听后都笑着说梅崇山谦虚,然后众人又是一番品鉴,都纷纷觉得此诗用词颇有讲究,诗中只是对寻常景物的描写,但却好似给人用这平常景物给人堆砌出了一副生动的蜂飞蝶舞,雨打花枝的美景,最后诗中那个‘疑’字也是用的极为巧妙,让人觉得带着几分天真和俏皮。
众人谈笑一番品鉴,既然有人抛砖引玉,那么后面的人便一首首诗都跟着来了,其中不乏更加出彩的,比如说莫家莫凯风一首《春夜喜雨》。这首诗一出便让在场许多人纷纷称赞,就连今日的东道主余怀瑾也不由得是称赞不已,要知道余怀瑾的才学是京城不少大贤都赞许的,所以能得他的赞扬就说明莫凯风这诗确实是十分出色的。
而就在众人纷纷作诗兴头正浓的时候,一边已经忍了许久的贺凌云状似随意地道:“今日既是文会,韩公子又得余公子这般看重相邀,想来这文采也是十分斐然的吧,不若韩公子也作诗一首,好让大家更加尽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