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木柔
玉襄低着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谁也看不见她的神色。
见状,掌门叹了口气道“千星宗宗主,可是被你所害?”
白秋寒却不肯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他冷硬道“不是。”
“他被发现时,身中蛊毒,此蛊乃是你们魔教特有的‘叩天地’,向来只有魔教教主懂得饲育驱使之法。此事你作何解释?”
“蛊字上面是什么字?”白秋寒嘲笑道“虫为何属?除了人外,有一种生物,天生便是麟虫之长,亦可驱使蛊虫,怎么就确定一定是我?”
“你说的,莫非是龙?”风夕瞳声音森寒的开口了,“众所周知,龙族消失已久,你这个魔教少教主,却是千真万确。莫非还要把罪名,推给虚无缥缈的龙么?少在这里避重就轻,胡言乱语!”
白秋寒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还没猜出你是谁么?——”
他张了张口,正要将“龙使”两字说出口,却突然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由得又惊又怒。
他惊疑不定的视线在樊湘君,上阳门掌门和风夕瞳的脸上急转而过,却见他们皆是一脸漠然,心中顿时一阵凛然的想到难道他们是联起手来,一起害我?
多年前,魔教突然出现了一位神秘的龙使,他父亲说,那是这世间最后的一条真龙,却愿意前来助他成就大业,这不正是说明,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逆天而行,反而正是得道多助?
因为这句话太过让白秋寒觉得恶心了,所以时隔多年,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他在鸣沙山遇见了玉襄和风夕瞳,在风沙中听到了一声龙吼。
他当时以为,是因为千星宗曾有弟子化龙成功,后来渡劫失败,留下了什么与龙有关的法宝,并未与龙使联想到一起。
可如今一听千星宗宗主因“叩天地”而死,他将千星宗,魔教,龙,蛊虫联想到一起,便忽然发现,他早该想到,龙族消失多年,怎么可能会同时再出现这么多相关的事物?
除非,这些本就是一人所为。
即便是白秋寒,第一反应也想不到千星宗会与魔教有所勾结,毕竟千年之前,便是千星宗力挽狂澜,带领所有正道门派反攻魔教的。
他想到的只能是,当初正邪双方皆是元气大伤,不宜再掀起全面战争,于是,正道试图内部分化魔教——
千星宗的首席弟子风夕瞳使用了秘宝——很有可能是一颗龙珠——伪装成真龙,加入魔教,成为龙使。实际上,却是正道的卧底。
她那时带着玉襄前往鸣沙山与他相遇,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
她是否从魔教之中得到了他离开的消息,特
意等在那里?
那么……玉襄呢?
她也知情吗?
此事是否是上阳门与千星宗一同谋划的,专门为了“狩猎”他这个“小魔头”?
她的玄阴之体,究竟是不是一个诱饵?
她的暴露,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被人所利用?
她看起来……是喜欢他的……那也,全是伪装吗?
那么他这样傻乎乎的自投罗网,在她心里,看起来大约很是愚蠢和可笑吧?
他之前不敢回头看她,因为害怕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露出被欺骗的愤怒与伤心。
如今他却更不敢回头看她,因为他害怕会在她的脸上,看见冷漠与嘲讽。
他们不知对他做了什么,竟让他无法说出风夕瞳真正的身份,如此一来,既在正道中保全了她的名誉,又在魔教中保护了她的安全——真是好算计。
既然如此,他说的再多又有何用?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早在一开始,就决定要将他拿下了。
想到这一点,白秋寒顿了一顿,懒得再做无用功。他垂下眼眸,冷冷的嘲讽道“……既然你们说是我做的,那便算是我做的吧。”
如此一来,便已算是认罪伏法。
风夕瞳看着上阳门掌门,掌门心中很想叹气,面上却不动声色,沉肃威严道“此事干系重大,将白秋寒带下去,关押起来。他如今毕竟是广寒峰弟子,等太逸长老回来以后,再与千星宗商量如何定夺。如何?”
风夕瞳寒声道“人证物证俱全,为何要拖到太逸长老回来?素闻广寒峰一向护短,如今是连魔教弟子,都要护上一二了吗?”
若是往日听到这种话,樊湘君定然绝不客气,但如今毕竟是千星宗在上阳门内遭逢巨变,于情于理,他都只能宽容一二“……风师妹节哀。燕宗主不幸遇难,我们上阳门亦是悲痛万分。只是魔教乃正道公敌,与其有血海深仇的道友不知凡几,如今魔教少教主被擒,此事并不只关乎我上阳门与千星宗,即便不等我师尊回来,也势必要昭告同道。”
风夕瞳道“你是说,上阳门要召开诛邪大会?”
闻言,樊湘君与上阳门掌门都是一愣。
樊湘君迟疑道“历代诛邪大会所诛之人,皆是祸乱一方,恶贯满盈之邪魔外道。要以诛邪索缚在炮烙之柱上四十九天,再以阵法降下天谴,直轰八十一道天雷,挫骨扬灰,神魂俱灭。若是魔教教主,自然应该。但白秋寒虽为少教主,却恶名不显。是否有些太过兴师动众……?”
“你也说了,若是魔教教主,自然应该——那魔教教主耗尽心力,才得了这么一个元阳体质的儿子,若是放出消息,焉知他不会亲自来救?”风夕瞳咄咄逼人道“还是上阳门觉得,我千星宗宗主被害,凶手当不起恶贯满盈,祸乱一方的罪名?!”
……
上阳门在千星宗这位苦主面前,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风夕瞳态度强硬,樊湘君只能联系太逸定夺。玉襄宛如一个幽灵一般站在一旁,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事情非同小可,即便是大师兄都不一定说得上话,她就更没资格插嘴。
原本她甚至都没有资格进入大殿,旁听议事,只是她跟了过来,也没有人赶她出去,便这么留了下来。
可是跟过来要做什么呢?玉襄自己也不明白。
她既不能上去安慰阿瞳,也无法为白秋寒求情。她站在那里,只觉得如坠冰窟,不自觉的攥紧了大师兄的衣袖。
她只能听着,阿瞳说要召开诛邪大会,掌门决定将白秋寒关押起来。
也许她是觉得亲自在场,会比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的等待最后的消息,要不那么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