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玉泉
刘叔又要怎么办?
绕来绕去都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张桃花也不知道房元德怎么肯定房闻人还活着的,不过她能从孙儿的眼神里知道孙儿在想什么?
二十几年物是人非。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娘是你奶奶的女儿,你刘叔是你奶奶的女婿,你娘跟着奶奶吃了很多苦,你要孝顺她,知道吗?”
“那爹呢?要是爹还没娶媳妇……”
“要是他还没娶媳妇,他就是个没出息的,他也配不上你娘了。”心都是偏的,可儿子三十多岁还娶不上媳妇,那真的就是有问题了。
杜小月出嫁,儿子活着却失踪那么多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比如……
这边房译文为亲娘着急上了,那边刘家也炸了锅。
没想到刘根生这个老实人天上掉馅饼砸中了,当朝首辅大人成了他岳父。刘家人开始巴结的巴结,酸的酸。当初老太太看刘根生都入赘张家了,还分给他一套偏房就是偏心。但张桃花那嘴巴子利索了一点,人还不错。老太太常去梧桐巷子里看儿子,自然知道那家是个什么情况。
一个女人一辈子嫁了人,但凡有点依靠哪会抛头露面还整天和码头上那一帮子糙汉子打交道。老大老。二都在怂恿刘根生赶紧回去认亲,就连刘根生都坐不住了。那房元德回码头回梧桐巷子里的事,他都打听过了,是真的。
老太太却坐在院门口守着就怕刘根生一时着急跑房府外面自投罗网了。
对杜小月两口子苦口婆心劝道:“你娘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她会想着你们的,有好事还能忘了你们,你们等着就是了。”
如果真有什么,张桃花也不会连累他们这小两口就是了。
“尤其是小月,你肚子大了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为你娘想想,你娘多宝贝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多伤心。”
杜小月想起婆婆念念叨叨的都是孩子重要,她低下了头。
虽然房闻人走了那么多年了,可婆婆对她真比亲女儿还好,什么都念着她,这次一这么大的事都独自担下来了。对于公公派人劫杀他们,她现在想起来都浑身发抖。
刘根生发现杜小月有点不对,他靠近她,把人拥在怀里,“别怕。”
“以后我们对婆婆好一点。”
“好,听你的。”
不过刘根生私下决定,他不放心,有亲娘在院门口守着,他有空还是会房府去看看。
房府中明雨院种。
做女人都不容易,张桃花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对儿媳杜小月好,因为男婚女嫁真的不能回头了。
女儿就女儿罢,她会对她比儿子还好。
这边安顿好孙儿,张桃花要人过来伺候,苏冷秋道:“夫人,老爷还不是最疼你的。”她往那窗下瞧一眼,张桃花看过去,果然丫鬟小厮都备好了。
而后苏冷秋又补了一句,“小姐和姑爷的住所,老爷都让人安排好了。等老爷得空又去把人接回来就是了。”
小姐?姑爷?
张桃花点点头。
就这么定了。
杜小月是她张桃花的女儿。
张桃花带着苏冷秋回桃源的时候,听见那廊下几个嘴碎的在那闲言闲语的,她多站了会儿,那些几个青衣仆人撞见她,转身就走了。
不过,闻正音要倒霉了。
张桃花皱了皱眉头,确定是与老爷无关的,她带着苏冷秋回屋,苏冷秋掌着灯,回到桃源里的时候,正月黑风高,月亮都躲进云层里去了。房门口还挂着两个灯笼,还没靠近芍药和茯苓两个丫头靠过来,行了礼,“夫人。”
两人行礼把张桃花迎进屋里。
昏黄的烛光下,房元德正在看公文,不远处也点着灯笼,可整体来说整间书房没有往日夜晚亮堂。
而张桃花惧怕阳光之后,好像成了夜猫子,这夜里精神倍棒,视力还挺好。她看过去时,房元德正好抬头。不过她站在门外也发现事有不对。
只见房元德双眉愁云惨雾,他发现张桃花已回来时,脸上已是笑颜,放下手里公文道:“夫人饿了没,让厨房再做点宵夜。”。
张桃花心里一突,却道:“也好。”
以前没得吃,倒是节省,现在有的吃了,张桃花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在房译文那院子忙了一通,好像又饿了。她进屋坐在榻上,这里比外面廊下还凉,才注意冰盆换过,满满的一盆,白白的印着屋里灯火的倒影。
顺势往那一躺,芍药和苏冷秋去了厨房,茯苓留在张桃花身边给她扇扇子。
屋里的气氛有点怪异,张桃花侧头看了房元德好几眼,房元德也盯着她,一直看,一直看。
过了半响,眼见着苏冷秋与芍药给端夜宵,张桃花体谅小丫头辛苦了,不用她们伺候,让她们下去了。以她那个过去和炮仗差不多的性子,现在磨平了一些轮角还是比不过房元德,她把捡了几样房元德最爱吃的点心,
“我就是觉得我也不是坏人,怎么有人就总想弄死我?”
“……”
官场之事勾心斗角,可论心眼张桃花比不上房元德,她问,“……是闻正音?”
房元德摇头。
突然又想起什么,他道:“夫人,有空见见这位将军?”
姓闻,他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而宫中传出驸马与公主不和,皇帝有动闻正音的意思,房元德作为老对头他没什么可高兴的,只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像他这些年尽量避风头了,甚至错过了一些为民生计的好事,就是怕惹怒了上面那位,可那位最近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房元德复又叹道:“边关又要起战事了。”
☆、第二十一章
“要打仗了?”张桃花问完才觉的不对,房大牛是个文臣打什么仗,“是闻正音?闻大将军要打仗了啊。”
张桃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思,回桃源的时候还听人说闻正音要倒霉了呢,“不是说他风头正盛,连你都忌惮他吗?”
她白了房元德一眼,“你好像明天要上朝?”
卯时就要出门了,这都快寅时了还不休息,“有心思操心别人,还不如顾着自己?”
心疼人,话也说的这么难听,还不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告诉她闻正音出自她弄错了的那个温家,她会怎么样?想想张桃花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房元德想还是算了,等他确定闻正音身份的时候再说。
被皇帝盯着的两个人,查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查了,老家那边也不能再派人去,还要想别的办法才是。但是想到闻正音有可能是房闻人,见着桃花的态度怎么有点暗爽呢。
房元德勾了起唇角笑了一下。
张桃花眼一瞪,“想什么坏主意?”
“其实姓闻的只要不傻,他手握兵权哪有什么好怕的。”只有他这种文臣眼见位高权重,实际上命都握在别人手里。这种感觉可真不好,房元德对张桃花道:“夫人,你男人位高权重,想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
“恩。”说完,他还对张桃花眨眨眼。
张桃花坐起身挺直了腰杆,伸手就抚了抚头上的发饰,才发现金钗已经取下来了,她道:“管家,就要有钱啊!”
“有钱的家好当,没钱的家……”
她才不干。
不是房元德她还想不到这茬了,“偌大一个房府,钱呢?我当家……有道是巧妇……”说到钱,张桃花更有精神了,她使劲想下面那个词儿,房元德接过话,“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笑。
转身从暗格里找出一串钥匙送到张桃花面前,“以前让夫人愁白了好多头发,现在怎么可能还让夫人为了银子发愁。房家的公账被梅香玉安排给梅二娘子管着,明天我就让她把账本和库房的钥匙送过来。至于这个呢。”
他把钥匙交给张桃花,“这是我攒下的私房钱,是给你的钱,也就是你的钱了。”
房元德一句一句的说的张桃花眉开眼笑,也没介意房元德抓着她的手了。她道:“有多少?”
房元德摇了摇头。
没有?张桃花脸色一黑,房元德赶紧解释道:“都是朋友之间送的礼,还有些合作分红。不论是香玉还是梅二娘子吃穿用度也没缺过我的。财务都是梅万全负责入账的,我没算过,现在不知道有多少钱了?”
“大概有多少?”张桃花问,而房元德还没回答,她又道:“财务怎么能这样大意呢?”
也不是张桃花不信任梅万全,或者说财务都要亲力亲为,只是这丢在一边就不管,千里之提毁于蚁穴。多少家破人亡都是当家的没长心眼呀。
张桃花不赞同的看着房元德没出声,姓房的顿觉不妙,赶紧带人去数钱。
媳妇最爱数钱了,他知道的。
“走,走,我带你看看你的私房钱去。这钱,以后就是你的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桃源算是众多宅院之一,张桃花以为房元德的小金库肯定在正房,也就是他有时候待客,办公,睡觉的东院之一的朝夕院,没想到房大人直接带她去了后面。而桃源在张桃花住进来之前,这里可是除了房元德之外没人进来过的地方。
当然,那个没人是指女眷,也就是梅香玉一干人等。
进入后院,跨进侧厅,空落落的根本没什么人气。
张桃花打量了一圈,和前院差不多,但没有房元德书房那种别致,也没有那种张氏那种别扭风格。
“这是正常人住的地方?”张桃花问,房元德“恩”了一声,已触碰到柱子上的机关,打开了暗格。又拿出火折子把屋里的蜡烛都点上,才打着灯笼领路,让张桃花跟上。
张桃花夜视能力非常好,一眼就见着那暗室里有很多箱笼上着大锁,旁边还有放置物品架子,没有房元德的藏书阁的架子高,进门处就散落了几卷画轴。
张桃花想也不想,一脚就给踹了。
画轴咕噜噜滚到房元德脚下。
房元德听见声音借着光低头来看,见着是某某大臣送的古画,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也懒得伸手去捡,直接转身往前走。
张桃花见着他的反应,无心问,“是什么东西啊?到处乱扔,也不怕洛脚。圆不溜秋的,拌着了最容易摔跤了。”
“那是古画。”
房元德想了想,“好像是范曾还是苏离的画,光线暗了,上了年纪,我也没太看清。反正就是那些人送的礼吧,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范曾?苏离?
还不是价值连城?
张桃花懵了,姓房的,你个败家子。
范曾和苏离的画轴怎么可以扔在地上呢?
就连她这个混迹码头的村妇的都知道那两位大人的画,老值钱了。
范曾和苏离都是前朝之前有名的画家,用张桃花的观念就是,那两位大人随便画幅画够她奋斗一辈子了。而房元德来看,五六品的官,会画点画就得瑟上天了。才保存四五十年历史的画,才死去十几年的人,他们的作品根本不算古董。只不过皇帝待见,下面的人追捧而已。
这几幅画还是他扔在地上的,当时他正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