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由
花环编好,她仰头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然后扬手摇晃。一个男人从远处跑来,怀里抱着一大捧干花,五彩斑斓的花交杂在一起,意外的很好看。
他笑着坐在她对面,俯身过去让她戴花环。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两人笑成一团。
粉红的脸上,明艳的笑容耀得他眼疼。
他关掉曲屏,走出办公室,在大厅门口被人拦下。
“周医生,请回去休息。”
他好像说他要去采集样本。
“研究院采集样本后会给您送过来,请您回去休息。”
他站在天台,依稀记得他们说了这句话。
眼镜架在栏杆上,被大风刮得晃了晃。
良久后,曲屏上的小红点不断旋转,扩大,扩大,粉碎,消失。
他望着对面的旗帜,张启苍白的薄唇,说了什么。
☆、第六十一章
肩膀一阵疼痛,庄鱼捂住肩膀,手心里似乎有东西撑起皮肤,膨胀,扩大,然后碎成四分五裂的疼。
她爬上床,掀开衣领,使劲扭头看,只看见光溜溜的肩膀,什么都没有。
这什么玩意儿。
她咬咬嘴,揉着肩膀缩在床上,分散的疼痛逐渐消散,抻了抻手,肩膀没那么痛了。
湖边传来饭菜的香味,她伸头看见牧咸在翻炒菜。
明亮的天空陡然黑暗下来,阴沉沉的似乎要下大暴雨。昏沉里,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叫她走,声音温温和和的。
她抬头看向白球离开的方向,乌云密布,连空气都在冷却。
“鱼。”
牧咸站在树下连叫三声,她才从思绪里回神,“怎么了?”
“回家,我们回家,现在就回。”牧咸抿嘴说。
“这么快?”
“嗯。”他用透明的碗盛满饭菜,盖好,“你想带什么?”
庄鱼环视一圈,没什么可以带的。
白球从远处快速飞回来,一边飞一边叫:“人来了,人来了,人来了,快跑啊!”一边叫一边在天空旋转,变大,白色的外壳一片片张开又组件,小小的一颗球变成一颗椭圆形的大球。
阴暗的天空,朵朵乌云破碎,晕出一层光圈,光圈扩大,破出一个大洞,灰色渐渐褪成耀眼的蓝光,混杂星星点点,变成银河的光彩。
圆球上,舱门打开,牧咸一手抱着碗,夹着干花伸手牵她。
庄鱼错愕地跟上去,隐隐约约,她听见汽车轰鸣在天上的声音,舱门在身后关闭。
圆球一个旋转,穿过蓝色的光晕,消失在七彩星。
天空的光圈慢慢缝合,蓝色渐渐淡下去,恢复昏沉的阴暗。
几辆汽车停在上空,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纷纷震惊在车窗前,盯着遍地的五颜六色,惊讶得不能自已。
湖边的锅冒着热气,树上的吊床在微微晃动。
博院长率先走下去,看见床上的被褥,愣了愣眼,回头叫全员下来采集样本。
**
七彩星第三区域再也寻不到红色的小点,周医生将眼镜稳稳戴上。
他下楼,坐在办公室里,双手交握,开始想接下来的事情。
突然,办公室外传来喧闹,有人被推倒在地,护士惊慌失措地叫他,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烟青色的枕头兜头砸来。
周医生伸手接住,抚平上面的褶子,放在桌上。
“说!这怎么回事!”
大门嘭地被甩上,震得窗户都在颤抖,博院长大步跨到桌前坐下。
周医生理理衣袖,掩住半边手背,面色平静地问:“样本带回来了?”
“第三区域住的是谁,现在人在哪?”
“住的有人么,你们没碰见么?”周医生明显很疑惑。
博院长气得瞪眼:“你少给我装蒜。老子搞研究的时候,你还在尿裤子。通通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就不走了!”
周医生笑:“喝水么,只有白开。”
“你别扯,我问你,33号病床的人呢?”
“33号?”周医生点开曲屏翻找,“A区的张希……哦,成本太高,送到A棚了。”
“你前几天去刑审厅做什么?”
“找左祁聊聊天。”
“你别蒙我,是去找人吧,叫庄鱼对吧?天天上你这的那个女人。”
“有么,最近身体不好,记不清。”
博院长瞟他手一眼,叹口气说:“军队已经驻扎过去了,你好自为之。”
“嗯。”
不咸不淡的语气惹得博院长又瞪眼,他从鼻子哼出一口气,甩门而去。
周医生扒着枕头,袖口滑下,露出长着浅浅花斑的手背。
他抿了抿嘴,将枕头放到柜子上,在数据库里输入庄鱼的名字,一连串信息,无数穿梭在四处的视频。
永久删除。
**
“咿——”
清脆的叫,一颗莹亮的小球飞出来。
庄鱼从饭碗里抬头,白球旋转在桌上,手心大小的身躯蜕变成一颗弹珠,白亮亮得发光。
她看着看着,笑出声。
白球哼唧一声,飞进墙上的篮子里,捏着声音叫:“偷窥!你偷窥人家不穿衣服!”
庄鱼大笑出声,指着它说:“要点脸成不。”
“牧咸不要脸!他把——”篮子掉在地上,白球咕噜噜滚出来掉进某个坑里安静下来。
庄鱼笑着看他:“你干什么被他抓住把柄了?”
“没有,它胡说。”
她笑眯眯吃完饭,起身参观白球的小空间,起居室,客厅,书房,厨房,样样不缺,墙上,柜上,装饰的全是好货,一看就知道它平时没少物色宝贝。
她感叹两声,这随便搬一样出去,能值不少钱呢。
一颗全身镶金的球。
客厅白色的壁舱打开,一层透明的东西将里面和外面割成两片天地。
银色的行星划过,拉出细长的小尾巴。白球穿梭在浩瀚的银河中,星辰闪耀,蓝光散出点点光斑,晕出一圈圈炫目的光晕,整条银河,漂亮得不像话。
庄鱼跪坐在壁舱前,双手扒在上面,似乎能透过隔膜去触摸它们,感知它们的柔软与光润。
“咔——”
相机的声响。她转头震惊地望向举着相机的牧咸,红唇轻启,眼眸迷糊地张大,宽大的衬衣里一双细长又白皙的腿,身后映着万千光彩,呆萌得让人忍不住想□□。
牧咸抿住唇,按下快门,手腕微晃,糊了两张。
“呀!还有相机,我看看。”庄鱼跪起身向他招手。
牧咸调动按键,把相机递给她。
她翻来覆去,没看见他拍的照片,纳闷地说:“你没拍到呀,来,我给你拍。”
“不拍。”
庄鱼跳到他面前,抬手就把他推在沙发上。
牧咸一手撑着沙发背,一手拉住她,别扭又倔强地强调:“我不拍。”
“别怕,拍照嘛,咔擦一下就好了,没事儿,就给你拍一张。乖,听话。”尾音拉出长长的钩子,就像行星的小尾巴,勾出细长的丝,缠得他发颤。
她摸摸他的头,转身衣角擦过大腿,手腕被人用力一拉,整个人向后栽去。腰上横来一只手臂,她半躺在他身上,震惊又错愕。
就是这副懵懵的模样,让他恨不得拆骨入腹。
“你……”她撑手想站起来,手指摁上快门键,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温热的呼吸吞下呜咽,她迷迷糊糊听见地上传出咕噜噜的声音,又咕噜噜消失。
后来长段时间,庄鱼抱着相机呆坐在屋里,连银河也不看了。
相机被她一个快门键摁下了那时的全景。
耀目的星光里,他眼眸幽深得似要坠人,半垂头凝视腿上的人,嘴角是迷人的弧度。
后面,全是羞死人的照片。
她按下删除,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确定和取消,“呀”的一声将相机扔在床上,捂着头埋进被子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以后要和谁结婚生子,也从没有想过要打包自己吸收。
去他喵的肥水不流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