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由
牧咸见她笑了,拉着她问:“你有没有想要带的东西,我们一起带上。”
“衣服和干粮,不必要的东西能省就省。”她叫白球,“你收壳的时候注意周围,不要被活人看见,小心惹祸上身。”
“唧唧。”
庄鱼知道它听懂了,转话问:“有没有枪。”
“没有。”
牧咸背着一个大包出来,那柄用龙的逆鳞铸的长剑插在包侧。
庄鱼拿出几瓶牛奶装进背包,叫他:“再找一个包分装,如果不小心走散了,不至于挨饿。”
“不会走散。”牧咸严肃又肯定地说。
庄鱼无奈,只得给他多塞点牛奶,拉着他开始传授末世的知识。
牧咸认认真真的听,眼睛时不时瞟向她抓着自己的小手,那双手还没他半个手心大。
她说的那些,他早在光盘里看过,但是她说得好认真,他喜欢听。
“他们来了。”白球从碗里冒出来。
牧咸动了动眉梢,对她解释:“昨天落地的时候引来太多丧尸,我们用了火……然后被人看见了,他们一直在后面追。”
不用问,就知道他们用了地狱火,那火一燃,什么都能烧个精光。
换她,她也追着跑,活的希望。
“你有多少火?”她问白球。
“只要我吃饱,你要多少有多少。”
“他们能不能攻破这里?”
“咿嗐!这是我的身体,是你们小小人类能破的吗!”白球不高兴地叫,小看它就是小看整个宇宙。
“行,那你给我烧出一条路来,我们先走,你后面跟来。”说完她跑去厨房找了两把稍长的刀。
系统活了,她也能上阵杀敌了。
**
地狱火从圆球的身体喷涌而出,橙红的大火冲天而起,爬在球上的一层叠一层的丧尸滚在大火里嘶嚎着破碎成灰,火苗延绵而去,凡是沾上火苗的东西,俱是落地成灰。
大火足足烧了十分钟,当火灭下,光秃秃的路上积满了灰烬,连水泥路都被烧穿,露出深埋在下的干硬土壤。
舱门打开,一男一女跳下来,顺着光秃秃的路快速跑起来。
舱门里的一切纳入眼帘,眼看舱门即将关上,几个男人跳下车快速奔跑过去,铁杆往里一插,堪堪在仅余的细缝里插进去,舱门停顿一瞬,继续合拢。
“炉子,拿出吃奶的劲!”
男人大喝一声,三个人用力撬门,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铁杆断裂在门缝里,门里的那半咕噜滚出来,舱门合上。
“草!”炉子捡起半根铁杆大力砸在舱门上,舱门纹丝不动,连一点痕迹都不落下。
“老一,想想办法啊,我们需要这里。”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脸上是营养不良的枯黄。
炉子握着铁杆绕球走,瞪大眼珠寻找可以下手的地方,转了三圈,连个头发丝的缝都没看见。
老二连忙拉住他,“这么好的东西说丢就丢,肯定是什么都没有了,没必要耗精力。”
“还有多少油?”老一问。
“没了,最多撑个两公里。”
远处,蹒跚的行尸佝偻着背跛来,老一想了想,打个手势,几人迅速跑回车上收拾东西。
炉子脚踩油门追那两道身影,瞥眼后视镜里的大圆球,问:“真跟他们?”
“啊!他们就那男的看起来有点本事,还拖着一个女的,我们要去?这是找拖累啊!”一个抱着奶娃的女人从后座撑起身,干瘦的脸看起来极其尖锐。
“你看看我们,再想想那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谁过得好?”老二将背包带扎紧,帮她们背上包。
女人无法反驳,她转头瞪向中年妇女:“妈!你说说啊,咱们这是送货上门啊!他们就一个背包,能背什么!”
中年妇女搓着干裂的手,诺诺弱弱地盯着老一。
老一叹口气,宽慰道:“我们有五个人,他们对我们没法。我们多凑个人,以后去搜罗东西能多搜点,我们分得的数量也占大头,不亏。”
中年妇女点点头,转头安慰她:“小小,听你哥的。”
小小喷出一口气,将娃递给老二,背上包,跟着下车。
*
白球喝完牛奶已是大半夜,它滚出空碗,砸巴两声,空中几个旋转,只见椭圆的球开始瓦解,收缩,变成如鳞甲般小小的白片,白片扣白片,逐渐恢复成手心大小的球。
它滚到地上,捞起几个黑漆漆的东西塞进肚子,蹦蹦跳跳地去找牧咸。
深夜的树林黑得连影子都是模糊,它穿过树丛,撞在枝桠上,枯黄的叶子刷刷罩了树下人一脸。
它弹在炉子脸上重重一砸,炉子惊跳起来,抽出刀拨开树叶四处张望,然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白球偷偷笑,擦着黑飞到一堆火旁。
牧咸睁开眼,它讨好似地转两圈,扎进火里。
他拢了拢快要滑落的被子,将腿上的人裹好,盯着火堆想了好一会儿,闭上眼浅睡。
黑夜里,一道干扁的影子踩着夜色,停在丛林外,他抹掉隐形眼镜泡进药水,手挽衣袖,三两下爬上树藏进树梢的密叶深处。
☆、第六十三章
秋末的晨雾打在脸上,沁人得紧,手脚冰冷僵硬。
炉子蹲在草丛里,一边哈欠一边搓手,肚子咕咕,拉得又饿又畅快。
空中飘来馒头的热香,紧接着又是醇甜的奶香。
他舔舔嘴,一呼吸全是臭,他嫌弃地皱脸,抓把带露水的草草草了事,提起裤子回去。
老一拿出矿泉水和压缩饼干分食,闻着空中的甜甜的奶香,一群人憋得不行。
炉子大口干掉冷水,将没吃完的饼干揣进裤兜,“我去打声招呼。”
包里的奶娃偏过小小喂去的水不吃,张着口水直流的嘴“咿呀咿呀”向天空抓手。小小一搁奶瓶,提起人丢给炉子,厌烦道:“抱去让他们分点。”
老一盯过来,她坐到另一边,端碗咬饼干。
中年妇女讪讪地看着,搓着手说:“我去吧,说不定他们能心软。”说着从炉子手里抱过奶娃。
老二起身按下炉子,跟在她身后。
树丛里传出沙沙沙的声音,老二手摸上刀,警惕地看四周。突然,枝桠断裂,一股腐臭扑鼻而来,他提刀插入丧尸的头颅,刀还未抽出,另一只丧尸嘶吼上来。
他猛力踢倒,使劲拔刀,刀卡在头骨里搁得嘎吱响,脚上爬上粘稠,他抬脚碾上头颅,全身重力,头颅被碾得稀巴烂。
等他抽刀回身,没了他妈的影子。
他小声叫:“妈。”
树丛沙沙,他快速跑上去扒开,一股冷风刮来吹糊了脸。沿路走不到五米,一声惊恐的呼叫直冲云霄,紧接着一阵清脆又响亮的啼哭。
“妈!”
枯树下,丧尸匍匐在地上撕咬,她紧紧护住身下的奶娃,苍白的嘴张张合合吐出模糊不清的字。
老二冲过去,丧尸抬头嚼出血水,又低头继续挖内脏。手腕被人狠狠握住,有人抱着他的腰使劲往后拖,他发狂地挣扎,然后被摁在地上。
“二哥!”小小抖落露水淋他脸上。
老二红着眼昂头,挣扎着叫:“阿宝还在下面。”
“你起来。”小小拧起他的衣领,“看——”
树丛的另一边快速跑来一男一女,女的冲上去一刀割下丧尸的头,然后看了看地上的人,单手丢开,去摸阿宝的头。
阿宝嚎两嗓子后,打着嗝咯咯笑,
“我自己的孩子,我比谁都心疼,但我们养不起阿宝……”小小黯然伤神地说,“他们有吃有喝,能力又强,还有奶,阿宝跟着他们一定能过得好。”
老二和老一愣愣地看向她。
她抹掉眼角的泪水,悲伤地说:“我们可以一直跟着他们,等阿宝大些了,再接回来。”
炉子从最先的愤怒转成赞同:“小妹说的对!阿宝这不吃那不吃,总挨饿不好,而且他们也不像坏人。”
小小见炉子帮腔,连忙接话说:“大哥,二哥,三哥都说好,我们就试试吧,要是不行就接回来。”
奶香飘散在空中,勾得他们几人不由自主吞咽口水。
前面的少女正端着碗喂阿宝喝,阿宝手脚缠上她,晃着屁股喝得心满意足,脑后翘起的小辫子准是喜欢极了。
老一闭上眼,闷声应了。
小小眼珠溜溜转,露出喜悦的光彩。
**
小半碗奶下去,阿宝舒舒服服打嗝。
庄鱼摸摸他的小肚子,笑着给他擦嘴。
牧咸在旁边皱眉,“你喜欢他?”
“喜欢呀,很可爱。”
牧咸更闷了,抿嘴冷漠地说:“不准要别人的孩子。”
“嗯,不要。”
两个字,他脸上的冷意散得干干净净,勾唇笑起来。
“以后我们自己生,生很多。”
庄鱼尴尬地顿住手,眼也不敢抬。她把碗放地上,留下剩余的小半瓶牛奶,起身,跺脚。
风一吹,人已不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