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笙落落
软软生怕她反悔似的,抱着被子爬到了床里侧,眼泪汪汪地道:“谢谢亦思。”
“好啦,”夜晚让人变得更加柔软。霍亦思想到韩则摸软软头的样子,自己也学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很晚啦,快睡吧。”
她的发丝很柔软、顺滑,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顺着霍亦思的力道,软软从她的床上重新躺下来。怕再一次被噩梦侵蚀的,她隔着两床被子,贴近了霍亦思,小脑瓜还在她脸颊边蹭了蹭。
霍亦思心说,怎么跟养了只粘人的小猫咪似的。
软软已经很困了,打了个哈欠,揉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有亦思在,我什么都不怕。”
霍亦思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自己在她心中,竟然如此强大,值得依赖吗?
就这样被她注目着,软软呼吸变得均匀,重新坠入梦乡。
霍亦思的目光越加柔软,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戳了戳软软肉嘟嘟的瓷白小脸儿,无声地道:软软,好梦。
……
第二天一早醒来,软软迟钝了好几秒,才琢磨明白,自己睡在了哪里,脸一点点红了。
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就哭着找霍亦思安慰,她好丢脸哦。
怕霍亦思嘲笑她,她就把自己缩回了被窝中。
霍亦思都注意到她醒了,笑着去掀她的被子:“软软,你还学会装睡了?”
软软翻了个身,被子就跟蚕蛹似的,鼓涌鼓涌。她软糯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你看错了,软软才没醒。”
霍亦思噗嗤笑出声来。她没醒,那刚刚说话的是谁?
目光落在自己的枕头上,霍亦思坏笑着,将乳胶枕举起来,在她被子上砸着。
软软也是有脾气的,主动掀开被子,抄起自己的枕头,开始反击霍亦思。
一场枕头大战,就这么在床上拉开了序幕。
正当两个女孩儿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霍太太带着哭腔,焦急地道:“亦思你醒了吗?软软不见了!”
霍亦思停下了挥枕头的手,看了软软一眼。哪儿不见了,不是就在这吗?
匆匆下床,她打开门,刚想告知霍太太,就见穿着睡裙,未施粉黛的女人,双眼通红,人也仿佛憔悴了几岁:“家里我都找遍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回秦家了,可她什么东西都没带,也没用家里的车……”
软软坐在床上,看着门口的霍太太,鼻子不禁一酸。
她终于明白,半年前她执意搬去秦家,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可她又能如何呢?昨天晚上她还梦到原主坠楼身亡的结局,可想而知,刚穿过来的时候,她是有多害怕。
此刻的软软,心情复杂极了。她想,自己不能再逃避命运了,而是应该去打破它。
包括霍亦思在内,霍家的人都对她很好。只要她不再像原主那样作死,有没有可能,收获双倍的亲情呢?
霍亦思眼看霍太太要哭出来了,连忙把身体让开,给她看床上的人:“阿姨,软软这不是好好在这呢吗。”
霍太太的哭声瞬间停止,缓缓抬头,与软软对视。确定不是幻影,霍太太惊喜地捂住了嘴。
软软同样在看她,心跳得飞快。此刻,她眼中没什么女主角、女配角,只有一个虚惊一场的母亲。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残存在她身体中的思想影响着她,软软望着霍太太婆娑的泪眼,倍感心疼。
她想到霍亦思一直叫秦志明爸爸妈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重新叫霍太太一声妈妈呢?那样的话,她会变得开心起来吗?
鼻子越来越酸,软软一双黑眸,被泪水模糊。她几次张口,都没有发出声音,直到最后一次,颤抖且喑哑地道:“妈妈,我没走。”
霍太太脑海中犹如礼花炸响,思想先是一片空白,转瞬又被“妈妈”两个字填满。
她捂着嘴的手不由得的哆嗦起来,一眨不眨地望着软软,生怕这是一场梦境。
“你,你叫我什么?”霍太太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但那并非是打击,而是狂喜过后的眩晕。
软软叫了那一声妈妈出来后,心里有点懊恼地想,她是不是做错了?
要是霍太太和霍亦思都不喜欢她这么叫,怎么办?
都下定决心远离霍家人了,结果一看霍太太哭,她就忍不住心软。
软软无措地低下了头,心虚地道:“您,您要是不喜欢,我就继续叫您阿姨……”
霍太太快速走到房间的大床边,单膝跪在床上,伸手将里侧的小姑娘,死死抱进了怀中。
她啜泣着道:“我当然喜欢软软叫我妈妈,我是软软一辈子的妈妈。”
她知道霍亦思就在不远处,可是她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她的心,渴望与软软亲近。
或许软软叫自己妈妈,亦思会不高兴,但霍太太死都不会再把软软推开了。
这半年来,亦思也是当着软软的面,叫秦志明夫妇爸爸妈妈。将心比心,她会理解软软的吧。理解不了也没关系,自己和丈夫,会好好做霍亦思的思想工作。
哪怕软软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也被她悉心养了十六年,亲情融入骨血,难以割舍。
霍亦思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床上抱得难舍难分的母女,轻轻叹了一口气,去找霍峥嵘和霍南湛了。
她心里,或许存着一点埋怨,但绝对不到要把她们分开的程度。甚至她还挺理解霍太太的,软软这么乖巧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霍亦思猜的没错,霍太太都能来敲她的门了,霍峥嵘和霍南湛肯定也被她叫起来了。
她下楼的时候,两个人换好了衣服,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打着电话,询问对方知不知道软软去了哪里。
霍峥嵘还和车站、海关的人打了招呼,就怕软软离开帝都。此刻他正交代霍南湛照顾好妈妈,他要出门调各个路段的监控。
霍亦思见状,连忙把软软昨天晚上是在她房间睡的事情说了。
霍峥嵘和霍南湛俱是一愣:“所以……她并没有走?”
霍亦思点点头:“证件都在呢,她能去哪儿啊?”霍家这几个人,纯粹是关心则乱了。
霍峥嵘松了一口气,没走就好。“我去给秦先生回个电话,他以为软软丢了,正要去报案。”
霍南湛也跟虚脱了一样,从沙发上坐下来。
缓了一会儿后,他抬头看向霍亦思,揶揄地道:“你们关系这么好了?分开一晚上都不行。”
迎着霍南湛的目光,她得意地笑了下:“是啊,我们感情就是这么好。”你嫉妒啊?嫉妒也得忍着。
霍南湛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咬咬后槽牙,在心中默念:不能发火,这是我亲妹。
霍峥嵘打了几个电话后,想到什么,问霍亦思:“你妈妈和软软呢?”
她没说着两个人抱着哭的难舍难分,微微一笑:“大概一会儿就下来了吧。”
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人才出现在了楼下。虽然洗漱过,也换了衣服,但还是能看出她们哭过了,眼泡红红肿肿的。
霍峥嵘心疼地望着一大一小,问:“这是怎么了?”软软也被妻子传染哭了?
软软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没什么呀。”
小姑娘脸皮薄,霍峥嵘不好再追问,想着私底下和霍太太谈谈。目光和她刚一相碰,霍太太就美滋滋地笑起来,给霍峥嵘笑得莫名其妙。发生什么好事了啊?
对于霍太太来说,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如果不是碍于霍亦思在场,她肯定要好好和丈夫、儿子显摆一番。
拍拍软软的后背,霍太太柔声说:“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早饭准备好了没有。”
软软乖巧地答:“好的,妈妈。”
霍太太嘴边笑意更盛,离去的背影都透着开心。再看霍峥嵘,错愕地愣在原地。
软软刚刚管她叫什么?妈妈?这孩子不生气了?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幻想着,软软也会叫他一声爸爸。
小闺女坐过来后,霍峥嵘不动声色地问:“一会儿你那几个同学就来了吧?用不用我再让厨房补充点食材?”
软软马上说:“不用啦,昨天说的那些就够吃啦,”她克制着心里的忐忑,强做自然地道,“谢谢爸爸。”
说完,她盯着霍峥嵘,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和霍太太比起来,他要沉着冷静得多,就好像她一直都是叫他爸爸,没叫过叔叔似的。
软软正想和他学习一下处变不惊呢,就见霍峥嵘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特别郑重地询问:“我想了想,还是从澳洲那边再空运一头牛过来吧?新鲜的顶级蓝龙买个一百只怎么样?再来十个烤全羊,十个烤乳猪?蓝鳍金枪鱼你喜欢吗?爸爸现在就联系渠道,拍卖一条回来。”
“……”你在说什么啊我的亲爹!她哭笑不得地想,重要的不是这些东西空运过来需要时间,而是他们几个高中生,不可能吃得完!
哪怕是朱小枣那样的大胃王,也没有一口气吃十头烤乳猪的时候吧?对了,她不吃猪肉。
霍南湛从软软叫了爸爸妈妈开始,心情又震惊又喜悦,如今见他泰山压顶不崩于色的爸爸都开始犯傻,他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这得是多开心啊,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摆在软软面前。
软软在短暂的失语后,连连阻止着霍峥嵘,好不容易才把他劝得放下了手机。
霍峥嵘面露遗憾:“真的不要吗?”
“不要!”软软斩钉截铁地道。
“好。”天大地大,闺女最大。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过早饭后没多久,周小云和韩则到了。前者不是第一次来霍家,乖巧地叫着叔叔阿姨,然后拿出了她亲手烤的小饼干,请大家吃。
韩则也没空着手来,他知道今天要烧烤,他带来了家中秘制的照烧酱。
他知道霍家什么都不缺,如果买了礼品过来,作为一个来做客的高中生,太正式了。
带点能用上的烧烤料既不会显得怠慢,也不会过于隆重,霍家夫妇因此都对他第一印象不错。
软软早就期待着烧烤了,开开心心地招呼大家:“别墅后面有个人工湖,咱们去湖边烧烤吧?厨房已经把器具都搬过去了。”
众少年少女答应下来,霍峥嵘揽着太太主动回避,免得几个孩子玩得不自在。
就在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湖边走的时候,别墅外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之后软软就见大门缓缓打开,顾冷宸骑着一个通体流畅的红色机车,来到了他们面前。
停下车后,他一摘安全头盔,不羁地拨拉了两下头发,锐利逼人地道:“看我新买的机车怎么样?”
周小云已经“哇”了起来:“帅!拉风!”
霍南湛勾了勾嘴角,揶揄地看了顾冷宸一眼,像是在说:你怎么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霍亦思目光从机车上扫过,她虽然不懂车,但也能看出这车子造价不菲。
不过她和顾冷宸不对付,说不出夸他的话,神色淡淡:“车子不错,人嘛……”
顾冷宸身高早就超过了一米八,单脚撑在地上,显得腿有力修长。他锐利的眉峰挑起来:“人怎么了?”
霍亦思朝着他假笑:“当然是不怎么……”
软软生怕这两个人又吵起来,张牙舞爪抢先道:“当然是威风!霸气!”说着,还做作地朝顾冷宸竖起了大拇指。
顾冷宸张扬地笑起来,看向霍亦思,很是得意:“听到了吧?”
霍亦思抱着胳膊心说,也就软软能睁着眼睛说出这种瞎话来。
本来见到软软,韩则是很开心的,此刻心情却被顾冷宸给破坏了。他很会抓重点地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