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南而生
众人一愣,柳达脸色也僵了起来。
“陛下,军国大事,不好儿戏……”有大臣说道。
而勋贵那边却有人开口道:“陛下,这弃掉的人是六个,留下的是七个,而那纸阄咬得陛下手疼,既然如此,不如陛下抓出来的全弃掉好了,免得陛下多受一次皮肉之苦。”
众人争执之间,邵瑜又从里面抓出了一张纸出来,说来也巧,这次抓出来的名字是显国公,显国公早年征战沙场,战功赫赫,如今虽是花甲之年,但依旧精神矍铄,论年纪论战功他都是勋贵之首。
这样一来,文臣与勋贵之间一边一个,偏偏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倒不好再说抓出来的要被排除了,那先前开口奚落的勋贵此时也闭了嘴。
邵瑜笑着说道:“这是弃是留?”
“留,留,自然是留。”众人此时的意见倒比较一致。
邵瑜也懒得戏耍他们了,飞快的将剩下的五个抓完。
严开身为右相,在文臣之中,地位仅在左相柳达之下,本以为自己是板上钉钉的阁老之位,未曾想,这当中真的没有自己。
最终定下来的阁老名单,五个文臣,两个勋贵。
武将们虽不满意,但也知道处理国家大事,武将肯定没有文臣做的顺手,至少内阁里有自己人,这结果也算是差强人意。
等到大朝会散去,严开闷闷不乐的往外走,他走得很快,似是生怕别任会拉住他讨论这次的内阁阁老一般。
“严相爷,严相爷,稍等一等。”
严开回头,只见喊住他的是赵六福,赶忙停了下来。
“严相,陛下召见。”赵六福赶忙说道。
严开见四周人都望向自己,不由得挺了挺脊背,似乎是向众人表明,哪怕自己运气不好没能进入内阁,但自己还是很受陛下待见的。
“严相今年似乎刚过知天命之年?”邵瑜问道。
严相赶忙称是,他如今五十岁,就已经做到右相之职,到也算的上一声有位。
邵瑜慢吞吞的说道:“这人啊,若年纪过了六十五,脑子就没有那么灵光,也该退下去了,内阁阁老也是这般。”
严开心下一跳,内阁里如今最接近六十五岁的,可不就是左相柳达吗?既然阁老到了年纪要退,那到时候柳达的左相之位,怕也留不住,到时候自己岂不是……
“瞧朕,竟然跟右相说这些有的没的。”邵瑜顿了顿,接着说道:“朕唤右相过来,是想问一问户部的情况。”
严开赶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
邵瑜却叹了口气。
严开心一提。
邵瑜接着说道:“朕本以为,户部尚书是个能人,未曾想国库在他手中,比之先帝时期相差远矣。”
严开一愣,暗道国库为什么比之前差远了,陛下您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数吗?今日修宫殿,明日造园子,再多的钱也经不住这样糟蹋啊。
邵瑜问道:“严相素来聪明能干,如今国库这情况,你可有计策解决?”
严开很想说陛下您少作一点就行,但他不敢说。
“既要丰盈国库,那边只有开源节流两种方法,户部仔细核对支出,增加收入。”严开见皇帝两眼放光的模样,心下一跳,立马补充道:“陛下登基不久,理应以安抚民心为主,此时倒不宜多加赋税。”
邵瑜有时候想着,先帝也算是个能人,临老的时候,为了替儿子登基扫清障碍,杀了不少人,留下来的,要么是聪明机警擅长审时度势的,要么就是如严开这般,虽然在权势场上待了许久但依旧保持着一分赤子之心的人。
“陛下不妨让户部出一份策疏,看看能有什么适宜的开源手段,至于节流,国库的支出,除了发放俸银,大部分用在边军身上,边军本就常年镇守苦寒之地,若是在他们身上节流,恐生事端。至于俸银,说来惭愧,臣家中老妻和几个儿媳,个个都带着不菲的嫁妆,家中也有田产铺面,因而臣从未操心过俸银之事,但对于那些底层官员来说,他们还要养家糊口,俸银也万万不得削减。”
严开说的确实句句在理,邵瑜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说道:“那严相以为,该如何开源?”
严相很想说这些事能不能让户部的小年轻去想,但他偏偏不敢,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自来无奸不商,不如严收商税?”
邵瑜摇了摇头,道:“商税这事急不来,严相刚刚说,你家中有铺子,所以不差钱。不如这般,户部也开一个铺子,开一个天底下最大的铺子,你说如何?”
第42章 昏君当道(六)
你说如何?
严开觉得不如何, 但他不敢讲。
“全天下的产品, 都能在这里买到。”邵瑜却继续画着大饼。
“可这样的店铺,货物繁杂,摊子铺的大, 那么成本就会很高,只怕到时候会入不敷出。”严开忧心忡忡。
“若是全京城的人都来这里买东西,那还有什么好担心?”邵瑜脑海中自有一张蓝图。
“若是这般, 那确实不需要担心, 只是如何经营, 依旧是个大问题。”
“这就是你要考虑的事情。”邵瑜直接打断他的思考。
“哈?”严开一愣,虽然早有预感事情可能落在自己头上, 但没想到落得这么快。
邵瑜也不为难他, 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能讲的全都跟严开说了, 原本还有些忧心忡忡觉得皇帝在做梦的严开,此时倒觉得这事可行性高了不少, 他也因此对邵瑜刮目相看。
他本以为邵瑜荒唐,没想到脑子却这么灵光,许多想法都给他一种茅塞顿开之感。
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接下此事的严开,却在不知不觉中跳进了邵瑜挖的坑里, 甚至迫切希望看到蓝图实现。
柳达和严开两位丞相,在邵瑜看来, 柳达通透但万事求稳, 虽不至于当个奸佞之臣, 但也算不得多么忠君爱国,遇事肯定第一时间想着如何明哲保身,而严开,却更像是一个实干家,这个人行事不拖泥带水,心底犹存着一份赤子之心,是执行这个计划的绝佳人选。
邵瑜隔日又召见了工部尚书,这位照样没能入选内阁,邵瑜并没有多为难这位上了年纪的老臣,而是将工部分割成了几个小部门,每个小部门处理的事务大不相同,分工更为精细,这次的改动只是工部内部的组织结构改变,虽然工部尚书私底下认为邵瑜多此一举,但明面上却没有表示反对,而是一副十分支持的态度。
托先帝的福,知道自己的继承人是个死废物,先帝也不敢留下太厉害的臣子掣肘新帝,再加上原身是个荒唐皇帝的福,朝野上下都知道这位是个一意孤行的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被他闹过几次,臣子们自然知道他闹腾起来有多折磨人,因而邵瑜此时推行的一系列政令都颇为顺畅。
且邵瑜做的事情,虽然看似天马行空,想起一出是一出,但略一思索就能明白邵瑜的意图,奸佞暗叹自己生不逢时,忠臣大叹苍天有眼,因而邵瑜这个皇帝当的其实是颇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