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寒公子
两个人都觉得心满意足,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然后才到半夜,巨大的、震天响的电锯声、凿子声,突然把她们从梦中吵醒!
令人惊异地是,那声音竟然仿佛是从床底下发出来的!
万母和宋娇娇光着脚跑到了客厅里,彼此脸上都残留着刚刚从美梦中惊醒的惊悸。
“地震了吗?”她们感觉脚下的地板好像都在颤!
两个人没头没脑地玩命向下跑,电梯不敢坐,鞋子顾不得穿,身上还都穿着睡衣。
母女两个非常狼狈地跑到楼下,却发现大地没有颤动,而且深夜里的小区静悄悄的,除了她们之外就没有别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两个重新返回楼上,才发现原来不是地震,好像只是楼下的房子在装修。
“太没有公德了!”万母猛地变了脸色,“谁家大半夜的装修,作丧啊!”
她匆匆地穿好衣服,气势汹汹地跑去敲楼下的大门。
门开的倒是很快,然而在里面人影露出来的瞬间,万母登时吓得像一只鹌鹑!
她看到满地都是锯碎的石膏沫子,屋子里至少有一、二、三、四、五个青壮年男人!
他们有的拿着锤头,有的双手夹着电锯,还有人拿着斧子和小锯子。屋里散落着几十个石膏模型的大头,看起来无比的渗人。
给她开门的那个男人叼着烟,两个胳膊足有少女大腿粗,胳膊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身。
他眉眼间都是被打断的不耐烦,非常凶横地问万母:“你什么事?”
“没……没事……”
万母感觉自己腿都软了,连讲话都发出的是气音。
“没事你敲什么门?”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呸地把烟头吐了,怒目圆睁地骂道:“你神经病啊!”
门板乓地一声贴着万母的鼻子甩上,万母长长呼了一口气,摸一把感觉自己额头上都是冷汗。
……
很快万母就发现,整栋公寓里的邻居都相当的……令人发指。
就在她们的楼上,住着一对中年夫妇。万母在小区里散步时曾经和他们同路过一回,不知道是不是她疑神疑鬼,她总觉得那个男人的眼神不太正常。
……事实证明,对方就是不太正常。
第二天一早,万母发现自己的阳台上被砸进来一个花盆,还以为是楼上风大,不小心扣进来的。
她拿了扫帚和簸箕把碎土和花盆碎片收起来,还在想到哪里雇一个钟点工——她已经很久都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但万万没想到,两三个小时之后,楼上的中年男人突然就过来哐哐猛凿家里的门,万母通过猫眼去看,发现他的眼神偏执到可怕!
他嘴里喃喃地念着一堆:“都是你们要害我”、“你们是不是要监视我”、“你们是外星球派来杀我的”之类词不达意的话,手里竟然还拎着一把尖刀!
这是个得了被害妄想的精神病啊!
万母吓得大叫起来,她第一时间就报了警。
然而在警察到来之前,楼上的中年女人就过来把中年男人领走了。
后来警车开进小区,例行调查问话,一听到万母居然报警,中年女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她是带着自己妹妹来的,两个人一唱一和。
女人的妹妹说:“什么,你们竟然报警?”
女人说:“我家那口子做错了什么,值得你们这么对他?他是稍微有点病,可日常生活还是好好的,你问问周围邻居,我爱人是不是始终挺好的,扰民了吗?”
她还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撒泡尿看看你自己。我还想问你怎么惹着我爱人了呢,怎么周围那么多人家他都不找,就找你啊。没你们刺激能这样吗?”
万母从来没见过这种类型的泼妇,当场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结果对方还不依不饶地向前大跨一步;“搞什么事搞事,也不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报警,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那种人,我还没怪你刺激我家人发病了呢!”
她唾沫星子已经快喷到万母的脸上了,万母实在受不了她离这么近,忍不住推了一把。
女人立刻大叫起来:“啊,打人了,打人啦!哎呀,我病发了,高血压心脏病高血糖脑血栓……”
她下一秒就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硬邦邦僵直直,一动不动了!
万母目瞪口呆!
女人的妹妹劈手就揪住了万母的衣襟,她不依不饶地大喊:“打人啦,打死人啦,当着警察的面动手,还有没有王法啊……”
万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讲理……”
民警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架起来这个又要管着那个,别提有多为难了。
“赔钱!”女人的妹妹瞪大了眼睛,“这一架就是吵到法院我都不虚的,监控录像走廊里摆着呢,这老娘们打我姐姐,把人都快打死了!”
第63章 结果
清官尚难断家务事, 更何况调解案件的人还只是个民警。
这女人和她妹妹从外表一看就是个滚刀肉,实际上……
实际上她们不止是滚刀肉,而且几乎还是本地公安民警这里挂上号的人物。
刚刚万母打电话时,一报上自己的住址, 还不等出警, 警察那里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这户人家在附近几乎是出了名的。
家里男的是个神经病, 发作起来抡刀抡抢都是常事, 但每次出事前都悬崖勒马,至今都没有犯罪记录。按照现有法律,家里人坚持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那也就真没什么办法。
至于女的, 就更是又横又凶, 无耻之尤。警察稍稍训斥两句, 她立刻就地一趟, 满地乱爬, 扯衣服撕开襟, 胸罩丢得满地都是。
这谁能管得了她?
凶怕横, 横怕疯,疯怕不要命, 不要命又怕不要脸。
人不要脸, 天下无敌。
据说这户人家拖欠物业费都拖欠好几年了, 连小区物业都实在是怕了他们, 捏着鼻子自己认了。
警察过来,问清楚万母身份是房主——还是刚买了这户房子的房主,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想知道她好端端得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万母楼上那对神经病夫妻已经闹得好几户人家挂牌卖房,自认倒霉搬走。
后来这几座房子陆续转手几次, 最后还能在这里住下的,几乎都自倚一身定海神针的功夫。
现在周围这几户人家里,据说万母楼下的那群小伙子,是什么三流野鸡学员,一个体育艺术大学的二世祖。
万母是刚刚搬来第一天,还对情况不了解。等时候长到一个星期,她就该知道,那群人不但会抡电锯,他们还会通宵唱摇滚呢!
至于万母对门住着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个隔三差五倚门迎客的高级交际花。
等万母在这里住上两三个月,就会发现对面不但每次出门都专车接送,而且蓬门一开,来往的都是特色秃头中年啤酒肚男人。
——倒是和万母原本给宋娇娇做的人生规划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楼上这户精神病夫妻,那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脑子有病的丈夫被带回家关起来,可妻子至今还躺在地上,两眼翻白,四肢大瘫,任由她妹妹扯长了嗓子嚎:“你们打死人啊,老娘们儿心狠手辣啊!”
区区一个小楼,能攒够这么一把钟灵毓秀、天地所钟、八百年也别想集齐一回的的极品友邻,这房子上辈子想必是倒烧了高香。
等上一个听闻极品事迹依然肯租的租客花容失色,在一周前匆匆搬走后,这里彻底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因此这栋房子在某种意义上相当出名,房主常年挂着牌也卖不出去,价格已经折到了市价的三分之一。
结果昨天舒哲找上门来,上来就保证房主至少能卖到八成价,不过房子卖出去后,房主得给他两成分成。
房主大喜过望!
他原本以为这个找上门的男生只是有两把刷子而已,没想到还真卖出去了。
靠舒哲一张巧嘴,一个租来的仙风道骨的老头,这事竟然当天就这么成了。
房子既然脱手,接盘的自然就变成了屋子的现任主人,也就是万母。
她眼下就木呆呆地站着,两手局促不安地拧着上衣的下摆,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就碰了一下……碰一下,都没有推……”
女子妹妹大声尖叫:“你说没推就没推,敢情嘴长你脸上,道理全在你那边。”她一边说着,一遍气势汹汹地走上来搡了万母几下,“啊?那都不叫推的?那这也不叫推呗。”
万母气得脸色发青:“这是你推我……”
“我推你?那你衣裳脱下来看看啊,你是皮紫了你是肉青了?就你娇,碰碰都不行的。一个老娘们儿养一身细皮嫩肉,干啥的都还不知道呢。”
民警再次费九牛十二虎之力拉开两个人,对他们进行调节。
万母被对面不讲道理的作风给气得呜呜直哭。
那个妹妹面对调节倒是驾轻就熟,很好说话:“她打我姐那还有什么说的,就赔钱呗?不赔?行啊,那你带我姐去医院做个全套体检,怎么也得做个万八千儿的吧。”
“我就不赔!”万母气得快把鞋底都跺烂了,“我们母女两个一直好好地过着日子,我养着女儿上学读书,也没干过什么坏事,怎么就有人上门来找事,要把我们逼死不可呢?”
她说这话时不知道,云飞镜曾经也想过同一个问题。
——她不过是安安分分地上学读书,从来也不做什么坏事,为什么突然就有那些事突然降临到她的头上?!
可惜世上总有些事是没道理的,碰到就是碰到了。
当初云飞镜阴差阳错碰到了,就只好咬牙挺着。
现在万母碰上倒不是因为巧合,只是有心人设计,可惜她至今都还没看破。
房都买了,钱都花了,那就也只好受着。
民警跟万母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大姐,你看看这事。你是玉瓶儿,人家是老鼠。你们孤儿寡女,她家里有男人,也有妹妹……”
最后万母抹着眼泪,十分肉痛地从自己已经缩水的存款里又拿出一部分赔了。
赔了钱之后,楼上的女人可算是满意了。
她“哎哟”一声悠悠转醒,东施一般地捧着心口,嘴里哎呀哦呀地叫着,左说一句“头好晕”,右来一句“胸好闷”。
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恨得万母简直想上去撕烂她!
可一想想她那个精神病老公,万母就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民警临走之前,十分委婉地劝说万母换一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