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宠袂
忽然,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来,林千岛僵了一下。
“安全带。”
“啊?”
“哦。”反应过来,林千岛乖乖系上安全带,将视线移向车窗,看着外面的夜色发呆。
提醒林千岛系安全带的时候,宋时洋才注意到,林千岛手里一直捏着根硕大的狗尾巴草。
他想骂她,但欲言又止,最后无声地吸口气,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外面还有无数辆跑车,造型浮夸又拉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型车博会或跑车派对现场。
说话声持续不断,忽然听一男声大喊:“亭姐,一会儿输了别怪我们欺负你啊!”
这群人里唯一的女生就在宋时洋车旁,目测身高在一米七与一米八间,一身黑皮衣勾勒出不俗的曲线。她抱着头盔,跨在这里唯一的一辆重型机车上,气质张扬而桀骜。
“操,你以为老娘这是什么!”她拍拍自己车,而后十分潇洒地一甩长马尾,把头盔戴上。
王北亭,北城桐花区最大的夜总会就是她家的。Ever-bright City,名为不夜城,网红打卡圣地,也是他们这些人时常聚集的地方。
察觉到林千岛目光,王北亭看过来。
头盔镜片下,一双化着烟熏妆的眼妩媚妖娆,她吹了声口哨,冲林千岛笑:“妹妹,一会儿留个联系方式?”
“……”
林千岛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何时何地,王北亭看见自己的第一眼,都会对自己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
曾经,宋时洋带自己去不夜城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双如丝的媚眼望向自己。王北亭当时趴在深黑色、晶亮亮的吧台上,批一身霓虹般的灯光,笑着问她:“妹妹,留个联系方式?”
……
林千岛发着呆,一时说不出话,王北亭又笑着对她说:“你要给宋时洋加油哦,一会儿终点见。”
说罢,她正回脸,一下一下打着火,享受着重机车一阵一阵野兽低吼般的轰鸣。
“……”
林千岛尴尬地看了眼宋时洋,佩服他到现在还能面无表情。
“加,加油?”林千岛试探着说。
“……”
“闭嘴。”
没一会儿,一大嗓门嚎了声——“都给老子看好表,八点半准时开始,谁敢抢谁……小狗!”
一阵哄笑,吐槽:“你这个人真没点东西。”
林千岛瞄着宋时洋的宝格丽腕表。
秒针指到12的一瞬,车外王北亭重机车前轮抬起,在一声巨响中冲刺出去,很快隐匿在了前面车间的缝隙里。
林千岛无语,想问宋时洋为什么反应这么慢,话未出口,巨大的轰鸣爆响在耳边,赫赫有名的跑车如一头捕猎状态的猎豹,冲刺而出,惯性使没有准备的林千岛猛地仰靠在座椅上。
呼啸中,一切景物眨眼间被抛之脑后。
林千岛屏住呼吸,捏着狗尾巴草的手里渗出些汗。
身边,宋时洋表面漫不经心,眼里却带着狠厉。
起步晚,不是反应慢。
就是喜欢,这种将一辆辆车超过的快感。
爽。
第6章 泪痣
音乐在车中环绕,立体感使人身临其境。缥缈空灵的女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悲吟。
It starts with one
有件事从始至终
All I know
我都明白
It's so unreal
就仿佛虚幻的梦
Watch you go
默默望着你离开
……
跑车间拉开距离,车里的空间,仿佛一个独立的、小小的世界。
在这个大得空虚的世界里,在这个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林千岛坐在宋时洋的车里,耳边是悲伤的歌,空气里飘浮着他独有的气息,比这大山里纯净深邃的夜还要令人迷醉,千千万万倍。
与他就近在咫尺,也好像远在天边。
因为,在重整旗鼓、决心去重新认识自己喜欢的人、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多了解他。
轰鸣声与呼啸声持续不断,跑车奔驰在山间空旷无人的高速路上。
林千岛不熟悉这个路段,紧盯着前方,每次突如其来的弯道及超车都让她感到一瞬间窒息。
好像知道,邵炎在给她关车门时,看着她坦然而不害怕的神情,面上为什么会带着些戏谑了。
但宋时洋游刃有余,每每都化险为夷。
次数多了,林千岛心情渐渐平缓下来,不再提心吊胆。
歌曲放到《Danuvius》,是首气势恢宏的纯音乐。
林千岛忽然感觉自己手有些痒。
不低头还好,低头一看,林千岛差点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起,万般庆幸自己刚才没直接动手去挠。
“宋,宋时洋……”林千岛艰难地开口。
虽然,很不想在飙车这么紧张刺激的时刻里打扰他,但是,“我身上有只大、大螳螂!”
“……”
“什么?”
刚超过前面那辆保时捷,但险些撞上高速路边的围栏,宋时洋急打方向盘,终于将车稳下来。此时的他已经超到第一,心里一直紧绷的弦稍稍松懈了些。
在这样的道路上,不是车速最快就能跑第一那么简单,宋时洋每回不怕死的超车操作,都令其他人感到无比汗颜。
“螳螂啊,螳螂!”林千岛很抓狂。
宋时洋表情有些复杂。
许久,他弱弱开口:“……哪儿?”
“我、我身上!”林千岛始终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身上那只螳螂,一刻都不敢放松。害怕一眨眼,它就会跑没。没什么,比一只去向不明、却就存在于身边的昆虫更让人感到惊悚了。
螳螂头呈倒三角,整只足一指长,又大又肥,是最让林千岛作呕的油绿色。虽然正对着她,它那一双大鼓泡似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儿,慢条斯理地晃动着一对大刀似的前臂,好像在耀武扬威——你个怕虫子的弱鸡。
“求、求求你,你把它弄走!啊啊啊啊!”林千岛简直快疯了,“它、它在往上爬!”
在车内正播放着的、史诗级震撼恢弘的背景乐里,林千岛眼见这只螳螂有了动作,正一步、一步地顺着自己衣服往上爬,像一位战场上勇敢前进的士兵。
林千岛无比崩溃,心想,现在放一首《蜗牛与黄鹂鸟》的儿歌倒是很应景——“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它会爬到我脖子上的,靠——!”林千岛紧张得指甲嵌进肉里,都不觉得疼。
“我他妈真服了,林千岛!”宋时洋也终于忍不住了,说话时很难得地有了语气,受不了的语气,“你为什么老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我车里带!”
“我……”
林千岛:???
她带什么了?
什么?这螳螂是她带进来的吗?
……
哦,或许是吧,想想就知道车里是不可能有螳螂的。而来之前,她也确实跟在宋时洋后面,走了段周围草木茂盛且昆虫丰富的山路……
可,为什么就是她带进来的,而不是宋时洋?
为什么,不是宋时洋带进来的,然后爬到了她身上……?
林千岛想反驳,宋时洋抽空看了她一眼,将手伸过来。
行吧,这人还是有点良心的呢,林千岛选择了闭嘴,默默看着宋时洋修长好看的手向自己身上那只螳螂伸去。
却没抓到。
没抓到就算了,受惊后的螳螂反而爬得更快。
不,说它简直是在往上窜也不为过,林千岛崩溃的情绪立即超过临界点,闭上眼,仰着头哀嚎起来:“啊啊啊啊,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林千岛几近晕厥,好在宋时洋并没放弃。
近乎失智中,林千岛还是能感觉到,一只手沿着螳螂逃窜的轨迹一路摸了上来,划过自己胸口,最后定格在锁骨间……
最后,宋时洋还是把螳螂给捉住了。
他打开窗,把这杀千刀的东西给丢了出去。
“行了,扔出去了,你闭嘴!”
“……”
“喔。”
好半天,林千岛才回过神。
惊悸过后,是无边无际的委屈,林千岛把手里的狗尾巴草插丨进空调出风口,宋时洋没说什么,她就当他默许了。
不过,她忽然意识到,宋时洋之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也把这根狗尾巴草给包括进去了吧……
林千岛又往另一边转了转,看着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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