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老人看着她,像是叹息一般:“我对不住你,小秋大夫,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遭罪了。”
余秋摇头:“我不在意这些,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我问心无愧就好。您不用自责,这不是您的责任。如果这件事再发生一回,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我做不做这件事,别人要整我的话,终归还能找到其他机会。我最安慰的事情就是看到您现在康健地站在我面前,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房门关上了,余秋躺倒在床上,她疑心大船正在微微摇晃,她已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然而那漩涡蒙上了月色星光是那么的温柔,宛如母亲的怀抱,又像是林教授亲切的抚慰。
余秋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不会开口表露自己身份的,即使是面对她的男神。她不是不相信男神的人品,而是她清楚地知道男神首先是位政治家。
政治家的特点就是着眼大局,不拘小节。
政治是这世上最复杂莫名的东西,政治不讲究对错,政治讲究的是利益。男神不是女神,她不想当那个被牺牲掉的小节。
她还没有崇高到那个份上。
余秋一觉睡到天亮才爬起床。太阳早就升得老高了,红彤彤的,映在海面上,叫海水当敌了,一大片金灿灿的黄,波光流转。远处不知道是海鸥亦或者海燕的白色海鸟,扑腾着翅膀一掠而过。
余秋拉开窗户,海风带着咸鲜味扑面而来,叫太阳晒过了,带着股**辣暖烘烘的腥气。就像是杨树湾人在大太阳底下晒鱼干一样。
她站在窗户前头发了半天呆,久久回不过神来,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徐同志在窗外瞧见了,笑道:“你不吃早饭吗?大夫不都说早饭最重要,千万不能错过。”
他这回没穿西装,身上的衬衫花里胡哨的,配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就不太像个正经人,赤脚穿着双拖鞋,毫无昨晚的严谨。
余秋嘴里头噢噢应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蓬头垢面,就这么站在了窗边。
她赶紧转头去刷牙洗脸,匆匆收拾妥当之后,这才出了屋子。
外面的小厅中,王老先生正跟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饭。旁边的花瓶中开着不知名的花,很大的一簇,颜色鲜艳的很。
那位个子不高的邓老先生人不在,不知道是吃过饭了先离开休息,还是有其他的事情去忙碌了。
余秋没有认出桌子上另一位老人的脸,踟蹰着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上前。
王老先生指着花同桌上的人说笑:“我们家大姐最喜欢花了,可惜她不在。”
那老先生笑着:“你家大姐也厉害的很,我说不过她的。你们俩,我都说不过,简直要落花流水。”
王老先生先看到了余秋,主动开口招呼:“快点儿过来吧,来晚了的话,这外头吃不到的皮蛋跟辣椒酱你可真尝不着了。
他又主动跟那位老人介绍:“陈老,这是我们的大夫。要说起来做皮蛋做酱,她也很有经验呢。”
那老人头发花白,面色瞧着却颇为红润,看上去精神好极了,简直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
他听了王老先生的话,抬起头看余秋,笑容满面:“那我们倒真的可以好好切磋切磋,我可是办过养鸡场,正正经经做过皮蛋,卖过辣椒酱的,生意好极了。”
余秋不甘示弱:“这些我在村里头都做过。我们的鸡鸭养在树林里头,生出来的蛋质量特别好。这个季节下秧苗了,养了小鱼,鸭子就赶到田里头去吃虫子跟浮萍,生出来的鸭蛋色泽鲜艳,可好了。吃不完我们就腌成咸鸭蛋,做成皮蛋,摆在副食品店跟供销社,特别受社员的欢迎。”
她又念叨起胡奶奶是怎么晒豆瓣酱,他们又是如何养蘑菇生木耳,最后再做成小菜。
这位陈老跟她就皮蛋的腌制方法讨论了半天,双方各退一步,表示尊重对方的意见,但是自己这边做出来的味道也绝对不错。
余秋觉得自己应当给老人家面子,又大度地退让了一步:“您说的方法我觉得很有道理,等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试验一回。要是有机会的话,做好的皮蛋我想请您尝尝,给我们提出点意见。”
那老人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如果有这个机会,是我的荣幸。”
王老先生也笑:“吃饭吃饭,我说我不喜欢跟人争辩的吧。我不同你说,你照样会跟别人争起来。”
余秋立刻反对:“这不是争辩,我们这是切磋,正常的交流。”
陈老笑出了声:“没错,就是正常的交流。无论思想还是文化,必须得多交流。只有多交流,多沟通才能放下成见,彼此坐在一张桌子上,心平气和地谈事。”
王老先生也笑:“那我们先心平气和地吃完了饭,然后再心平气和地谈事。我们有共同的基础,我们都知道,任何一个帝国主义都不会希望我们国家统一。我很赞同你去年发表的观点,任何一个号称要来撑腰的帝国主义,都不是在为我们中国撑腰,是替他们自己撑腰。想要统一,不能靠外界推动,只能靠我们自己的觉悟。”
陈老赞同地点头:“没错,好好谈,以大事小不计前嫌。过往种种,我们就不说了,我相信这一回双方都会拿出足够的诚意,不会再像重庆那次一样。那个时候,帝国主义对于我们的压迫实在太深了,我们彼此间的误会也太沉重了。协议签好却没有执行,至今,我仍然深感遗憾。”
王老先生笑了起来:“那我们这回就弥补这个遗憾,1945年没有谈成的事情,1974年彻底给个了结。到时候,陈老你要是有心的话,也可以在中央做事。抗战期间,你为国家教育做了巨大的贡献,培养了大批人才,是国家的幸事呀。”
老人忽而激动起来:“我这辈子要说成绩那是决计没有的。唯独那几年干教育,还算做了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年轻时立志当个采矿工程师,后来是却不过人情,才稀里糊涂地入了政坛。后来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轻省日子,又被招回头,为的就是国家统一大业。
我子孙已成才,于家庭而言,无遗憾可说。但独对国家来说,我始终心怀遗憾。倘若能够统一,中华儿女无论身在大陆,苔弯亦或者海外,势必额手称颂。
我们两党可效仿北伐和抗日国共合作的先例,握手一笑,开创再次合作的新局面。”
他笑了起来,“到那时,我这个特务头子回乡的时候,有人对我扔鸡蛋砸石头,恐怕也有人能够怜悯我年老体衰,给我口水喝。”
余秋脑子嗡的一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陈老,妈呀,中统的那位陈老。
她果然没有白穿越,有生之年,她居然跟个特务头子坐在一块儿吃早饭,他们还讨论了怎么腌皮蛋。
嗯,没错,她刚才说腌好了皮蛋,要请人家尝尝的。
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生无可恋的脸,好吧,要不要鼓鼓掌?她可真是个秀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强调这是一篇玛丽苏大爽文,陈.立.夫晚年致力于两岸统一事业,他与陈.诚不合,1951年定居美国,先后创办养鸡场、做皮蛋生意,同时还在家里 做豆腐乳和粽子卖给附近的中餐馆以谋生。
1961年因其父亲陈其业病重,首次获准回台。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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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
☆、她真是嫌命长(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