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一个有需求市场,一个能劳力输出,双方一拍即合,就达成了无声的默契,开始代管田地。
余秋瞪大了眼睛,感觉着把农民的胆子实在太大了。这要是被人抓到了搞文章,那就是典型的资本主义呀,脑袋都不晓得怎么掉的。
郝红梅摊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听那个电视上的课,感觉这就叫做资源有效配置。做生意这事儿我觉得也挺难的,不是所有人都合适。”
余秋点点头:“那也行,总比抛荒来的好。”
人的确具有趋利的本能啊,会用脚投票,去选择获利最多的生活工作方式。
所以,为了维持稳定,一定要想办法从土地上获得更高的长期经济效益。否则以后大面积农田抛荒的现象还是会发生的。
又有顾客上门了,郝红梅顾不上余秋,赶紧过去招呼:“嘿,北田武,你要给小豆子买什么呀?”
余秋转过头去看,果然瞧见了张熟悉的脸。北田武手里头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态度大方的很:“衣服,我看到外面写卖衣服了。”
他怀里头的孩子伸长了脖子,拼命地指着挂衣服的房间:“新衣服!”
郝红梅立刻笑弯了眼睛:“对,是新衣服,刚刚进的呢,让你们尝尝鲜。”
余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北田武什么时候有小孩了?这家伙不是当初还想着找她做革命伴侣来着吗?
郝红梅拿了套海魂衫给小家伙试穿。
北田武去布帘子后头照应小家伙了,郝红梅立刻批评余秋:“你傻啊,豆子是李秀云家的孩子,你都忘了?”
余秋惊讶,小孩子果然一天一个样,她可真是认不出来这个小豆丁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李秀云家的孩子会跟着北田武呢?
小豆子已经穿好夹克衫,美滋滋地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臭美。爱美是人类的天性,小东西也不例外。
北田武在旁边笑容满面,相当大方地回答余秋的疑惑:“秀云实在太忙了,顾不上去托儿所接孩子,我就给带回去。”
北田武原本人住在工厂里,但是电视厂开工之后因为生意太好,所以不得不实行三班倒制度,以满足订单需求。
这样的环境自然不适合人休息。
作为公社引进的外资力量,北田武得到了公社当家人李秀云的特别照顾。
当初粮管所盖了不少房子,除了分给正式职工之外,还有一些是流动的,用于安排临时工住宿。一个单间,每个月交1块5的租金就好。
现在北田武没地方住,就被安排住这样的宿舍了。
他感谢以李秀云为代表的公社领导对他的关心照顾,一门心思琢磨着要怎么回报人家的深情厚意。
他先是想着等挣了一部分钱之后,赶紧盖好职工楼,也让电视厂的职工们有单独的房子成家立业。现在这些职工年轻,基本上住在家里头,还感受不到强烈的住房压力。但他们以后总要成家立业的呀。
李秀云大力夸奖了北田武,还保证到时候公社一定想办法安排出合适的地皮盖房子。
这下子北田武更加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一直在给真正的革命者添麻烦。于是他决定再做点儿事情来表达自己的感激。
他琢磨来琢磨去,将目光放在了李秀云家的孩子身上。因为母亲工作实在太忙,小豆子基本上都是托儿所最后一个离开的孩子。北田武自告奋勇,每天负责帮忙接送小豆子。反正他们家都住在一块儿,到时候也方便。
余秋竖起大拇指,夸奖北田武的确仁义。
毕竟托儿所虽然名义上可以一直帮忙看孩子,直到家长过来接为止。但人家托儿所的阿姨也有自己的生活呀,总不能没完没了地工作下去。
北田武不好意思起来,一本正经地跟余秋强调:“我还是做的太少了。我越做事越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革命绝对不是喊口号,革命的真谛是促进生产力发展,并且让所有的老百姓都能够真切感受到生产力发展带来的好处。革命不是强制手段,革命是要让所有人都能够认同接受参与,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好的。”
余秋高兴地拍着北田武的肩膀,大力鼓励他:“你应该将自己通过实践得出的结论写成文章投给报社杂志,跟其他人一块儿分享你的思想。这样,你可以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同志。”
北田武拼命点头:“没错,我已经找到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同志,我一定可以找到更多的人。”
海魂衫也不便宜,一套衣服加在一起12块。北田武却掏钱大方,相当痛快地付了账。
余秋看他衣服已经磨薄了,建议他给自己也买一套新衣服。
北田武却摇摇头,表情认真:“我不需要的,加个补丁还能再穿。我们现在物资还不丰富,要把东西留给更加需要的人。等到我们衣服多了,我一定会买的。”
余秋看他牵着穿了新衣服的小豆子出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搅着已经坨了的面条送进嘴里头,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郝红梅一个劲儿冲她挤眼睛:“哪里是怪怪的呀?分明就是有大问题。你难道没看出来?北田武在追秀云主任唉。”
余秋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没开玩笑吧?他俩?”
郝红梅认真地点头:“谁讲开玩笑的。他都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呀。”
虽然她也喜欢小孩子,不过说句实话,假如让她每天都照应小孩,她肯定会烦死了。况且北田武自己工作也很忙啊,他们电视机厂生意这么好,每天都开足马力搞生产。他作为厂长,又要管生产,又要维持销售,还得组织售后服务,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管个孩子呀。
余秋开始摸下巴,感觉霸总里头的确没写错。只要霸总愿意,他们总能为心爱的女人神奇地挤出时间,包括给人当奶爸。
郝红梅在旁边眉飞色舞:“说不定咱们今年就能喝到喜酒呢。到时候你可千万得回来,你可是人家的媒人。北田武是因为你才来中国的。”
余秋可不承认,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人家明明是为了主席而来。
她感觉脑壳疼,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隔了半天,她才呲溜吃面条。
算了,革命者终将会恢复平静,知道要将精力投放在生产生活上。这也是好事一桩。只不过北田武的身体状况有点儿特殊,也不知道李秀英到底是怎么想的。
啊呸,她怎么也这么八卦。人家李秀云跟北田武明明是正常的同事关系。再说了,国家干部跟商人谈恋爱,而且商人还是在国家干部的管辖范围内搞投资的。这之间的关系很复杂的,说不定就违反了纪律。
余秋试探着问郝红梅:“你怎么看这事儿?他俩要在一起的话,会不会有人说他们官商勾结?”
郝红梅满脸茫然:“勾结个什么呀?他俩都是单身,怎么就不能搞对象了?北田武虽然是日本人,但他又不是特务,没规定不许结婚啊。”
她跟燕子姐都觉得北田武看着挺靠谱的,做事认真,又不跟姑娘勾勾搭搭。要是秀云主任跟他成了,肯定是美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