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史觉
郑茜茜走过来,把袋子拿到桌上,翻开看了看。
X记的早茶,被一盒盒的打包好,还热着。打眼一扫,有咖喱鱼蛋,豉汁凤爪,黄金流沙包,还有x记最有名的一颗一颗卖的鲜虾皇饺。满满当当的摞了十几盒,得有小一千块钱。
她瞠目:“咱吃个早饭,也不用这么隆重吧?”
凌真垂垂眼:“好像是魏玺送来的。”
郑茜茜就更惊了。
然后她去梳洗更衣,坐在桌边双手合十:“沾了真真的光,感谢魏总招待。”
凌真咬了一口流沙包,外皮松软,里边的馅料绵绵沙沙的,咸香和奶味交织在一起,很甜很好吃。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魏玺:[趁热吃。]
凌真咽掉流沙包,然后动了动手指。
又发了一朵小粉花。
接下来的几天,门外总是出现这样的东西。
第四天早上,郑茜茜咋舌着从房门外拎起来一个袋子,开口:“街拐角那家卖的双酿团?这个每天排队巨巨巨长——我搬过来两年了都没买上过。”
凌真背着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兜。
过一会儿,拿起手机,发送了第七朵小粉花。
另一边,魏玺刚刚开车到公司。
收到这朵花,他新的一天才算开始。
魏玺的指尖敲了敲屏幕,然后收起手机,打开车门走出去。
新一季度的工作已经开始,有不少事要做。十点钟有一个高层会议,魏玺没回办公室,直接去了会议室。
现在还没到时间,整个会议室里空空荡荡。魏玺一个人坐在皮椅上,视线冷淡地放空。
赵彦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男人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沉的视线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有轻微的阴郁感,但并不重。
赵彦试探着问:“魏总?……干啥呢?”
魏玺淡淡开口:“反省。”
赵彦:“??啊?”
魏玺垂下眼,没有再多说。
家里安静了四天,凌真让他好好反省,魏玺就真的在反省。
**和理智永远各执一词。
**想让小女孩永远陪着他,不看别的男人一眼,不要想着离开,理智却在冷眼旁观,问他,伤害过她两次的人,凭什么永远占有她?
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的血液。
自我厌弃的黑色土壤里细菌滋生,可每一次……
每一次,都会有一朵粉色的小花,轻轻地栽下去。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女孩,好到像是不属于这个污浊的世间。从他那里得到了痛和眼泪,却还想着救赎他。
像一道光。
于是魏玺有些明白了。
跟着光走,拥抱她,相信她。把自己交到光里。
-
一周之后,凌真和魏玺的对话框里,积累了二十朵小花。
这些小花背后,有他买的早餐,他送来的衣服,雨天的叮嘱,还有很多句晚安。
睡前,凌真翻了翻聊天记录,唇角微抿。
她之前也并没有想过,魏玺哄人,是这样绵长而温柔的。
他性格里最激烈的部分都剖开给她看过,阴霾偏执的那一面,从一开始,从凌真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她就知道的。
可这样一个人,其实一直在学着温柔。
凌真在床边抱着腿,膝盖硌住胸口。那块儿的破皮早就结了浅浅的痂,洗了几次澡之后,只剩一点不明显的痕迹。
她有些困了,不过还在等。
魏玺的“晚安”大概快来了。
凌真等了一会儿,侧躺到床上,手里握着手机。
房间静谧,眼睫毛忽闪的频率越来越低,就在她的眼睛快闭上的时候,手机“叮咚”了一下。
凌真睁开眼,举起小手。
是魏玺的消息,但他没有说晚安。
这一次他说——
我想你了。
-
邢立有一阵没见过自己手底下的小艺人,这天事少,正好开车去了趟庆玺。
魏玺在办公室里,邢立敲了门,走进去。
“最近凌真忙吗?”邢立坐进沙发里,“不对,应该问你俩都忙吗?有个综艺,想问问你们意见。”
魏玺放下笔,抬眼:“她忙。”
邢立摸摸下巴:“那个综艺挺闲的,不是跑跑跳跳做游戏的那种。”
魏玺微一颔首,黑眸中闪过一丝克制的情绪。
“那你约她吧,”魏玺开口,“约到……算了,地址我等下发你。”
邢立:“?”
我约还是你约啊??
凌真接到邢立电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她“不务正业”太久了,都忘了自己本来的主业还是个小艺人。
邢立真的很理解她,凌真对他向来是感谢又尊重的。
“哦哦,好的——”凌真举着手机很乖地点头,“在御梨坊是吧,xx路那家……嗯嗯好的,那邢老师到时候见。”
凌真记着晚上和邢老师的约,今天离开舞团比较早。那家店离郑茜茜家蛮近的,她去着很方便。凌真先回去换了件衣服,然后礼节性地化了一个淡妆。
和郑茜茜说了一声,然后她就出了门,走着去那家御梨坊。
进了店门,凌真戴着口罩,和前台的服务生说:“我想找一位邢先生预约的包间。”
服务生先是盯着她露出来的半张精致小脸看了看,然后顺着预订名单找了一圈,看了两遍才忽然“啊”了一声:“哦哦!邢先生订的——您这边请。”
包厢是二楼最里边的一间,很幽静。凌真走到门前,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没人应。
凌真想:邢老师还没来吗?
她又看了眼头顶的门牌,的确是这间,于是就推开了门。
门里,梨花木的圆桌旁,坐着某位一周不见的男人。
魏玺微微抬眼,落在她身上,带着轻微热意。
凌真捏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她有一种,意外但又不意外的感觉。
几秒之间,没人说话。
魏玺看她没走进来,眸色微暗,然后开口:“进来吧,等会儿我走。”
他的语气有一丝落寞,凌真眨一下眼,心口酸酸的。
魏玺掀开桌上铜壶的盖,一股甜甜的淡香弥散开。
“梨汤是让他们提前熬上的,趁热喝,对嗓子好。”
说完,魏玺起身。
这时,凌真的脚尖蹋进包间,然后整个人走进来,回手,把门关上了。
口罩后的声音闷闷的:“你还没想好吗。”
魏玺一怔。
然后一边看她,一边慢慢坐了回去:“想好了。”
凌真的小高跟鞋鞋尖儿一碰,然后走过去,把他旁边的那扇椅子往边上拉远了一些,坐下来。
“邢老师呢?”她往门口望了望。
魏玺:“晚点来。”
也可能不来。
魏玺给她倒了一杯梨汤,推到凌真手边。凌真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
男人在一边等着,等她喝完了,才轻声开口:“还生气吗?”
声音低沉和缓,像他这些天发来的每一条消息。
凌真放下杯子,抹抹嘴,明亮的眼珠盯着他看。
平日里冷沉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男人,面对小小娇娇的女孩,却连声息都是收敛的。
她在验收,要他的反省结果。
“我……在反省,性格恶劣,我会改。”魏玺说得很慢,“以后相信你,听你的,如果再伤害你,”
他声音不像开玩笑的:“就让我不得好死,好不好?”
凌真被他话音里的阴冷冻得一哆嗦,下意识喊出声:“你说什么呢!”
谁要他不得好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