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蔻
从徐县令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温钧和周放都十分惊讶,不过温钧很快冷静了下来,周放却大喜过望,连连拍打温钧的肩膀,大笑道:“好,好,不愧是我弟子!”
这个结果其实他们都有预料到,上次周放说,府试考官是他死对头,非常喜欢温钧的理念时,两人都在心里想过这个可能。
但是府试学子何其之多,温钧未必就能拿到案首,为了不打击弟子,也不给弟子太大的压力,所以周放只含糊地说了一个甲等。
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第一名。
这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的结果,参加这种考试,题目大都是唯心题,写出来的策论对了考官的口味,就算文笔不显,也有可能高中。反之,写出来的策论和考官理念完全相反,就算是名扬江南的才子,也有可能落选。
前者最恰当的例子就是温钧。
而后者最符合的例子就是周放。
周放为此错失了功名将近十年,而温钧相反,节省了数年苦学的可能性,直接高中。
而且到手的是第一名,说明温钧完全戳中了考官的理念。
“老师,没想到你的预测当真准了。”温钧平息呼吸,转身和周放说话。
周放眯眼:“死对头监考,我还能不了解他。你那个答案,得中第一也很正常,我实话实话罢了。”
他两天后就要启程返家,能在离开前,知道弟子高中府案首的消息,是一个十足的意外之喜。
不过他高兴过后,他现在冷静下来了,很快又开始作妖,盯着温钧目不转睛道:“若是再拿下院试头名,温钧,你可就是五年来第一个小三元案首了。”
温钧:“……”
周放暗示的意味太明显,他想装作没听懂也不行。
不过还好,院试还有一年多,如此充足的时间,未必不能一争。
……
两日后,周放打算启程回家。
温钧带着周复生一起去送他,两人在码头上惜别,周放诗兴大发,还现场写了一首诗,赠予温钧,又非要温钧也还一首诗。
温钧无法,只得借着江水,现场作了一首。
他的精力都放在四书五经上,对诗词一道不太上心,写出来的诗还比不上周放一半的水平,让周放十分嫌弃。
不过虽然嫌弃,却也好好地收了起来。
两师徒道别完,按理周放就该上船离开了,却不防周尽忠突然冲了出来,冲着周复生涕泗横流,歉疚道:“复生,叔父对不住你,我这一走,以后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再见到你,你一定要多多地往家里寄信,不要忘记了。”
周复生突然遭遇演技轰炸,脸色一冷,就要张口骂人。
“嘘声!”温钧拍了他脑袋一下,打断他的话,站出来面对周叔父,言笑晏晏道:“复生还小,可能会忘了,我一定好好督促他。若是我一时忙碌,忘了提醒复生,周叔父也不要怨恨,都是我的错,我有空自然会想起来。”
言外之意,要是没有寄信,那就是他这个做主子的忙,没有督促,怪不到周复生身上。
要是周叔父责怪,就是怨恨,就是迁怒。
周尽忠:“……”
周尽忠的脸色抽搐了一下,很快低下头掩饰过去,一脸老实相道:“您是老爷的弟子,我不敢说什么,一切就麻烦您了。”
温钧慢条斯理地一笑,指着船道:“快上船吧,别让老师久等了。”
周尽忠想要控制周复生不成,再不敢多留,也不敢在周放面前露出心思,连忙转身跟上去。
倒是听见动静,停下脚步回头等待的周放一脸审视,看着周尽忠跪在面前认错的样子,皱了皱眉:“算了,先上船,别耽误行程。”
周复生已经是弟子的书童,他有能力护住,不需要他这个老师插手。
当然,他也不会任由周尽忠进入周家,这样的人,就应该回庄子上去,一辈子出不了头。
看着大船渐渐走远,温钧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把折扇,神情怡然道:“走吧,回家。”
周复生抬头:“少爷,谢谢你,又帮我一次。”
温钧微愣,随即失笑,用扇子拍了他脑袋一下:“以后好好做事就行。”
他还想将这件事一笔带过,却忘了,身边这个小子聪慧早熟,一定早已看出了他的用意。
他叹了口气,对周复生的遭遇有些无奈。
周尽忠此人,看着软弱可欺,连家里女人都管不住,害得侄子在家里吃尽了苦头,不得不带出来找生路。
可是细细一想,周复生遭遇的一切真的与他无关吗?
别忘了,他好歹是一家之主,要是他想要护着周复生,难道他妻子还会和他翻脸,非要针对一个小孩子?
一切原因,不过就是他不想管罢了。
恶意一些,温钧甚至怀疑,他妻子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他在后面指使的。
他长得身材高大健壮,看得出来是个经常干苦力的身体,还能够带着侄子不远千里来送信,毅力和决心缺一不可,怎么可能是那种惧怕女人的软脚虾?
温钧十分怀疑,这个周尽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要求周复生经常寄信回家,这个要求看起来十分正常,可是仔细思考,两叔侄关系又不亲密,中间还横着一个周婶娘,两人能聊什么?
还不是就那些细碎没营养的的话。
不过既然寄信,作为曾经在周家借住了三年的人,好歹应该孝敬一下叔父和婶娘。
周尽忠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