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蔻
“小丫头片子,惯你几日,你都敢凶我了。”温钧抬手揉乱了季明珠的头发,略施惩戒,口气听着凶,其实眼底满含笑意。
所以季明珠压根不怕他,抓住他的袖子就开始撒娇:“是不是,是不是嘛?”
“唉。”温钧叹气,举手投降,“我交代,对对对,就是藏拙。”
季明珠眼睛更亮,亮得和星星没什么差别:“那你游园会那日,是不是要好好地威风一把?”
什么威风不威风的,温钧觉得他已经老了,完全听不懂季明珠的意思。
他不一定能出风头……
这个时代教学资源苛刻,能够出头的,都是真·天才少年,不说远的,就说甲班都还卧虎藏龙,他就算拿了书房头名,也不一定能有什么用。
温钧负手身后,走进厅堂,收拾自己的书袋,打算回书房去。
……
温钧的练字方法独树一帜。
他在现代的时候,听说有大师为了练腕力,会一边写字一边在手腕上帮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系着重物,并且持续增加重物的重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书法大成,写出来的字铁画银钩,入木三分。
温钧也是照着这个路数练习的。
不过他没有大师那种恒心,也不打算靠书法吃饭,并没有吊绳子,而是直接在手腕上绑了小沙袋,既能增加重力,又不会导致手腕变形。
吃的苦吃苦,方为人上人。
温钧敢于下狠心折腾自己,进步飞快。可是那些不注重此道的同窗们,还真不敢像他这样拼命,也就没有他这样的进步。
他进了书房,在手腕上绑上沙袋,铺开白纸。
季明珠刚刚研墨的墨水还在,他捏着一只大小合适的毛笔,继续练字。
……
游园会在城外的仙鹤山山脚下的庄子里举办。
经过这半个月的缓冲,私塾里同窗的斗意不降反增,一大早就来了城门口,等先生一到,就齐齐出发去山庄。
山庄是赵家的,本来只是一个荒废的庄子,但是赵大夫人喜欢山间野趣,就将这废弃的庄子改了改,修缮一二,种满了各种树木,专门用来度假玩。
到了冬日,其他的树木都凋零了,只有庄子前面种的梅花树,熠熠生辉,梅花如同宝石般绽放着。
加上昨天突然开始下的初雪,山庄美的不像话。
众人到了山庄,另外两家私塾已经先到了,在园子里闲逛,不时地吟几首狗屁不通的酸诗。
见城西私塾的人也到了,交换了一个眼色,隐晦地沟通。
——他们竟然在暗地里达成了不知名的合作!
老先生是个有些粗枝大叶的人,没注意到这些,干咳一声,冲着两个先生打招呼,然后就一挥手,示意大家进去。
温钧却注意到了。
不知他,赵博也看到了,低声嘀咕:“有些不好弄啊。”
是啊,有些不好弄了。
本来三个头名,三家私塾各得其一刚刚好,大家各自为政,也不勾结。现在头名变成了五个,而且后面的两个,还是明显靠近舞文弄墨那方面的,一看就知道城西私塾有优势。
为了不输的太难看,另外两家私塾只能联合起来,暗地里扯城西私塾的后腿。
偏偏老先生还是个心大之人,丝毫不在乎这些……
温钧眯了眯眼,心道这些人最好靠实力说话,要是敢搞什么阴谋诡计,害得他错失了书法头名,他一定好好教这些人怎么做人。
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季明珠可是十分期待,殷勤地送他到了村口才回去。
……
“孙先生,你来晚了。”
往里走,院子里,城东私塾年轻的郑秀才先生皮笑肉不笑,丝毫没有尊敬长辈的意思,坐在石桌前,慢吞吞地喝着一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温酒。
城北的张先生老迈一些,甚至比孙老先生还老迈,站起来,笑呵呵地道:“可不是吗,下次可要来早一点,别让我们这么多人等。”
孙老先生皱眉:“这才辰时三刻,哪里晚了?以前哪一年不是到了已时才开始?”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来早了,还能在院子里赏雪,可是都五六年了,这园子早就看腻了,怎么赏?”
孙老先生寸步不让:“你不赏,还有新学生要赏。难道说你私塾已经落魄到没有新生入学?”
“自,自然不是。”张先生被一句话噎住,有点心虚地转移话题,“只是新生还没到来参加这次游园会的资格而已,我们这些旧人,也就看腻歪了。”
孙老先生眯了眯那一双小眼睛,猛地冷笑了一下:“既然如此,比试完今年的,明年就不要再比了!”
“凭什么?!”张先生跳脚。
“你嫌弃赵家的园子,传出去赵大夫人听见,收回园子,我们还比个屁!”老先生第一次爆粗口,气势甚大。
压迫得张先生一时呐呐,不服气道:“哪里就那么容易传出去。”
“张先生,我叫你一句先生,是尊重你,也希望你有点良心!”
张先生的话音落地,孙老先生眼底就闪过一丝狡猾,将赵博扯了出去。赵博愣了愣,很快镇定下来:“我大伯母好心好意,可不是为了被人嫌弃的。”
张先生老迈的脸上有点迟疑,慌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博:“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