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温一笑
“你总摸着脖子作甚?”浦公子似是责备,又似是关切。
“怕牠掉了。”香璎心有余悸。
浦公子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只要你乖乖的听话,脖子便掉不了。来,我教你怎么写,你只需告诉你夫君,让他一个人跟着信使过来见你,便可以了。”
浦公子语气温柔,但香璎偷眼观察他的神色,知道他着急了。
香璎一个人进了雅间,知夏和知秋守在外面。知夏和知秋知道杭千娇在里面等香璎,还知道杭千娇心情不好,所以里面的人如果有段时间不出来,知夏和知秋会以为香璎在安慰杭千娇,会以为是正常的。
但时间长了,知夏和知秋会起疑,那时候才会闹开。
浦公子要赶在事情闹大之前,把信送到小哥手里,把小哥诳过来。香璎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香璎要拖。能拖多久是多久。
拖得越久,事情闹得越大,小哥越会警觉,不会孤身犯险。
浦公子把信纸摊开,逼香璎立即提笔,香璎忽然伸出小手,“《单武兵法》原本,你还给我。”
“这是从何说起?”浦公子怫然。
香璎一脸蛮横,“我想明白了,《单武兵法》在你手里!因为这本《单武兵法》,陈驸马专门上安王府把我臭骂了一通,说我出卖他。我冤枉死了。我和他是亲父女,若他因为这本反贼手书获罪,把我牵扯出来,难道我逃得了?我再三辩解,陈驸马只是不信,说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那时我真是百口莫辩啊,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事情是你们策划的。”
“《单武兵法》原本中藏有秘密,你们怎舍得不要?陈乐成偷出去的是抄本,原本你早就藏起来了,说不定翻了多少遍了。这本书是我祖父干冒奇险保下的,因为牠我遭遇凄惨,有了陈驸马这样的亲爹,于情于理,都应归我。”
浦公子气极,伸手打在香璎的手掌上,“给你。”
香璎忙不迭的收回手掌,眼泪汪汪,“不给就不给嘛,打人作甚。你们浦家的人,都这么不讲理么?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浦公子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和她过多纠缠,一再提醒自己时间紧迫,但她欲说还休,还是引发了他的好奇心。
“怪不得香家和云家安居乐业,浦家远走他乡。”香璎把心一横,专戳浦公子的伤口,“浦家人这样的性情,会吃很多苦头。”
浦公子冷笑两声,傲慢的张开双臂,“我权力之大,超乎你的想像。我若动一动,半个京城为之颤抖。你居然说我会吃苦头?”
香璎亦是两声冷笑,“浦家沦为军户,不苦么?就算你今天脱了军籍又如何,为他人作嫁衣裳,你不苦么?”
浦公子俊秀的面庞上满是戾气,双手掐住了香璎的脖子,“你再胡说试试?”
香璎吓得浑身发抖,但浦公子目光凶狠得像要吃人一样,香璎便知道,她猜对了。
她猜对了,她戳到了浦公子的痛处,所以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会如此失态。
香、云、浦三姓兄弟,浦家小兄弟赌气离开村子之后,再也没有回来,音信全无。是浦家小兄弟和两位异姓兄长生份了,再也不想打交道了么?当然不是。浦家小兄弟不回村子,也不和香、云两家联系,肯定是混的不好。
香璎曾听大爷爷讲过,那位浦家先祖极为要强,好面子。他若在外面发达了,富贵了,自然想衣锦还乡。但他混的不好,脸上无光,那他永生永世也不会和两位异姓兄长联络的。
“也不知浦家沦落到哪里了。”香璎还记得大爷爷的惋惜之声。
浦家沦落了,浦家人跟在单武身边,那么,浦家人很可能是入了军籍。
本朝有垛集军,即由各地征平民所充之军。平民一被征为军士,便世世代代为军籍,不得交易,不得参加科举考试。军籍又称为军户,和普通的民籍区别甚大。
军户,地位低下。
所以香璎提到军户,浦公子便翻脸了。
香璎明亮眸瞳之中,满是恐惧和慌乱,“浦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浦公子目光中的凶狠渐渐消散,手慢慢松开了,“你就是故意的。不过你拖延也没用。你不肯写信,好,我写。”
浦公子挥笔立就,亲自将书信拿出去,“老赵,立即送走。”
“是。”老赵答应得极为爽快。
老赵大踏步走了,脚步声很重,香璎听在耳中,心中亦是沉重。
小哥不会上当吧?不会吧?
“浦哥哥,我夫君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事了。”香璎微笑,“咱们是一家人,你不介意讲给我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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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普病死狱中。
他这一死,地下兵工厂的秘密,恐怕很难破解了。
皇帝闻讯发怒,下旨彻查张普的死因。
张普是武将,身休远比常人强健,不可能受了点刑讯,便这么死了吧。
审理张普案的是三司,彻查张普死因的,则是鹰扬卫指挥使吉之平。
吉之平命仵作验尸,他自己则逐一拜访给张普看过病的大夫,当然也包括了乔医正。
乔医正很是惭愧,“不瞒指挥使大人,张普的病情罕见,下官竟开不出药方。”
吉之平要脉案,乔医正去找,吉之平嫌乔医正慢悠悠的,也过来帮着找。
两人翻来翻去,吉之平咦了一声,“这是什么?”拿过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字“淮义公主”。
乔医正想了好一会儿,“对了,这是下官去替张普看病时,张普叫嚷过的一个名字。指挥使大人,下官记得本朝有过淮阳公主,这淮义公主是哪位?”
吉之平摇头,“没听说过。”放到一边,继续找脉案。
找到脉案,吉之平便带走了。
乔医正又想起了小浦,“请假都好几天了,还不回来。唉,也用不着探讨张普的病情了,人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