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淳
满京城的上等权贵圈子里都传遍了。
关于蒲祭酒家的嫡次子和八皇子在清风楼的“争执”。
据说上元节那夜,蒲小公子不去看灯,反而在清风楼会衣梅子呢。
——衣梅子京城有名的戏子,虽是男身,生的一副风流好相貌,比之女子也不遑多让。
结果两人在行那事时,正巧被八皇子撞上了。
这八皇子向来对衣梅子有几分心思,却一直求而不得,如今看到自己心上人与旁人缠绵,如何能忍住,冲上去便将蒲小公子拽拉下来,拳头跟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砸。
蒲小公子也是喝多了酒神志不清了,一时半刻没意识到打他的是皇子,竟然也跟着还了手。
两人在清风楼里打的不可开交,半座楼的人都跑出来围观。
那场面,真是可惜自己没见着。
但有人免不了要疑惑,前些日子不是说蒲小公子还和自己未婚妻的姊妹纠缠不清吗?怎么如今又多了个衣梅子,难不成这小公子竟是男女通吃?
传话的人说这你就不知道了。
蒲小公子真是个断袖,他也不敢大喇喇地说出来啊,蒲家还等他传宗接代呢。据说先前就是他未婚妻发现了他和那戏子间的龃龉,闹着要退婚,他们家一时急了,才将主意打到祝五姑娘身上。
也是可怜了五姑娘,好端端,就招惹来这么一场祸事。
好在如今蒲小公子闹出如此荒唐的事儿,这桩婚事便是不退也得退了。
两家人如今没了联系,总比往后成了婚,才事情败露结大仇来得好。
......
祝家和蒲家的婚事,退了已经有半月之久。
但祝府里依旧还是人心惶惶。
这么些日子,打从蒲辰与八皇子的事儿闹出来,满京城最惊惧的,不是蒲家,不是八皇子,也不是无辜被牵连其中的清风楼。
而是祝家。
当日宜臻在上房割腕立誓,要么以死证清白,要么就自己想法子,绝不给祝家带去半点污名。
她确实没给祝家带来半点污名。
可如今这结果,也让人太毛骨悚然了些。
祝老太太如今仍无法肯定,辰哥儿的事,究竟与宜臻有没有关系。
但一对上五丫头黑亮的眼珠子,她心底竟莫名升起一股寒意,有再多的话也质问不出口了。
祝老太太都这样,更别说余下的那些子。
除了祝亭霜心底还有几分数,剩下的人,譬如祝宜嘉,如今连走路都不敢靠近寄春居,夜里时常做噩梦,也是梦到宜臻掐着她的脖子来索命。
在她心里,这个五妹妹怕是比厉鬼还可怕些吧。
但是宜臻才不管她们怎么想。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留在京城,随父兄去了黎州,或是隐姓藏名的,和卫珩一起去游历山川该有多好呢。
不听卫珩言。
吃亏在眼前。
原来这句话竟是真的噢。
......
.
京城和东昌府虽隔得不远,但到底也还是有些路程的。
这年低没手机没网络,蒲家和八皇子的事儿在京城权贵圈子里传开时,卫珩还正在处理那些缀在自己身后的尾巴。
全是太子派来的小苍蝇。
不算太厉害,却扰人的紧。
他如今之所以在东昌府,也是拜太子所赐。
两月前他还江南时,就已经有对方的眼线安插在身边,卫珩本不想打草惊蛇,可太子的人职业素养和专业水准实在不太高,跟看不清形势似的,步步把人把绝境里逼。
无冤无仇的,非要弄死才罢休。
卫珩一恼,随手处理了一两个苍蝇,但这点伤亡顿时引起了一国储君的怒火,几乎要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到他身上。
眼线一个跟着一个派过来,半月时间里,刺杀就没断过。
卫珩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
倒不是怕对方真的会伤到自己,而是担心这种小打小闹会越闹越大,到时候牵扯什么不该牵扯的东西,就不那么愉快了。
毕竟东昌府这边,他有一个马场。
还有一个操练场。
人不多,一两百之数。
但全都是死士。甚至是死士中的精锐。
卫珩不能让自己一个疏忽和侥幸,就暴露这么些年费尽心血养起来的心腹。
所以他亲自北行,到了东昌府。
结果刚停了马车第一日,他就受到了宜臻小崽子委屈吧啦的哭诉信。
一句一句的,字也歪歪扭扭,乱七八糟。
可怜的要命。
就像今日收到的这封信。
小崽子说事情都解决妥当了谢谢你噢。
然后又说,事情都解决妥当了谢谢你了。
顾左右而言他,七拐八绕了大半张信纸,最后她才问:
事情都已经解决妥当了谢谢你。
那事情都已经解决妥当了,你还要不要娶我哦?
当然,以祝宜臻的性格,她自然不可能写的如此直白。
但卫珩瞥一眼就晓得她就是这个意思。
他瞅着信纸最下方画的一只乖巧的猪。
沉默片刻,微微叹息一声。
唉。
惨还是小崽子惨。
这崽子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打从投胎降世起,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他卷起信纸,放到储物格里。
罢了。
都这么惨了,他还是娶一下好了。
第43章
宜臻没有收到卫珩的回信。
整整三日。
她坐在院子里逗着不怎么灵慧的鹦鹉,觉得有些儿小惆怅。
最后一封信,因为写的有些厚,她怕风一大就把信纸给吹跑了,所以没有绑在矛隼的脚脖子上,而是直接转交给了金掌柜,托他帮忙递一递。
金掌柜就说最近盯着的人有些多,可能不能加急给她送去东昌府了,问她着急还是不急。
宜臻说不急。
慢一些也没关系,还是小心为上,保全自身才是最要紧。
是以,她其实也不晓得,自己那封信如今到了卫珩手里没有。
若是已经到了卫珩手里,卫珩读完了,心里头又会是个什么想法呢?
小姑娘既懊悔又惧怕。
懊悔的是,她明明只想问卫珩还要不要娶她,但写信的时候,也不知脑子里是如何琢磨的,七拐八绕,竟写的十分晦涩。
宜臻很担心卫珩读完了信,也读不懂她想问的问题。
惧怕的是,卫珩真的读懂了她的问题。
然后回她说自己并不想娶了。
毕竟这桩婚事,本来就是祝家报卫家的恩,而不是卫珩欠她的。
倘若宜臻不肯嫁,那就是祝家忘恩负义,没有良心,要被全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
但若是卫珩不肯娶,那最多也就是招人议论一两句罢了,怎样也怪不到他头上。
卫珩想不想娶呢?
宜臻觉得说不准就不想了。
虽然,蒲辰后头出了那桩子事,被全京城的人认为是好男风的断袖,也因此没什么人指责她不知廉耻。
但她和一个男子“搂搂抱抱”过,这是不争的事实。对于女子来说,名声上一旦有了污点,就再难洗干净了。
更何况卫珩好像打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对这桩婚事没什么兴趣。
小姑娘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到最后都快揪着鹦鹉的毛愁哭了。
卫珩要是真的不愿意娶她了怎么办啊?
她上哪儿再去找一个这么家财万贯视金钱如粪土又放任她四处撒欢儿不管的好未婚夫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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