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 第64章

作者:阿淳 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天之骄子 穿越重生

  因为她觉着,卫珩是卫庄的主子,给了她一只兵符,也还是可以调动手底下的人,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利益损毁。

  与此同时,还保障了她自己的安全。

  这样利己不损人的主意,机灵又惜命的宜臻小崽子向来都是不排斥的。

  大不了,日后能自己解决的事儿,尽量都自己解决了,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不动用这令牌就是了。

  小姑娘心底这样想。

  是以金掌柜一解释完,她便点了头,直接收起令牌,问起旁的事来:“今年春闱晚了几日,我听闻,之后的殿试也设在了三月十五呢。”

  “是。”

  金掌柜也不知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心情,只能掩饰般地捋着胡子,叹着气道,“便是后日了。”

  ——后日便是殿试了。

  所以金掌柜近来才如此焦躁。

  虽说,在这□□四起的乱世,戴这大宣的乌纱帽,并不是什么值得欣喜的好事儿。

  但说到底,主子如今还在卧薪藏胆的蛰伏期,后日殿试名次排的越靠前,就容易留在京城,做个安稳的翰林京官。

  卫庄如今正在往京城慢慢迁移,主子能留在京城自然是最好最好的,再不济,外放至开德河间府也行。

  可不论如何,总也不能被派到西北黎滇之地罢。

  然而,哪怕是到了此刻,离殿试只剩下两日,他家主子还在京郊外头种地,书是一个字也没再念,考题也丝毫不想押,全然没有其他贡士的上心。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金掌柜愁的眉头都快白了。

  “您不必太忧心。”

  宜臻瞧出了他眼底的焦躁,微微一笑,道,“我入宫赴宴过几回,也随着长辈们觐见过圣上,知晓他是个惜才之人,平时并不爱拘泥于四书之中,所以您放心,卫珩哥哥这般人才,圣上必会看重的。”

  便是卫珩没有这样的人才。

  圣上也要看重的。

  既然卫珩敢参加殿试,就说明他对此事有极大的把握和信心。

  宜臻非常了解他,也非常信他。

  就像之前信他定能考中贡生一般。

  前些日子春闱放榜,祝府里有不少下人都去瞧了,寄春居这边,因为想到要避嫌,动静不好闹得太多,便只派了身手最灵活的小枣去。

  不过一个多时辰,小枣就极欣喜地赶回来,说卫珩正在考中的贡士名单里。

  她话音刚落,院门便被叩相,原是祖母派了丫鬟过来,与她通报这个喜讯,也盼望她晚上能来上房,与长辈姊妹们一道儿,用一顿晚膳。

  宜臻说自己身子昨夜又受了寒,实在不能离床赴宴了,还望祖母体谅。

  这世上,哪有一直把脸伸出去让别人扇巴掌的到底。

  曾经,她们仗着自己家大势大,不知奚落过卫珩多少回,明里暗里给过他多少次难堪。

  而如今,卫珩考中了贡士,祝府却家道中落,在京城渐渐失去了声势,她们便又想捡回这段关系了。

  才没有这样好的事儿呢。

  最起码,在祝宜臻这里,绝对没有。

  “我极不甘心。”

  “你考中的贡士是你考中,你富可敌国也是你赚的银子,没托他们的关系,没受到他们一星儿指甲盖的援助,他们凭什么厚着脸皮坐享其成呢。”

  “我知晓了,定是我往日太好说话了些,所以他们才觉着,我是个百求百应的弥勒佛呢。”

  “真是太让人气恼了。”

  “真是太太太让人气恼了。”

  卫珩殿试那日,宜臻翻来覆去还是有些担心,旁的事儿都做不了,便只能倚着桌案给卫珩写信。

  只是叨叨絮絮的,通篇不见一件正事。

  最后一句,也不知是她赌了气,还是下了决心:“日后,若没有实在实在实在极要紧的事儿,我一点儿也不想与他们往来了。”

  而当人将这封信送到卫珩手上时,他正好从皇宫大院出来,拒绝了其他士子们的酒宴邀请,上了马车打算回宅院里。

  下属把卷成一团的信递给他时,他展开来,最先瞧见的就是这一句。

  少年勾了勾唇,提起笔,仿佛批阅什么奏折一般,剑眉高扬,大笔挥下三个字:

  做的好。

  ......

  .

  虽然今年,整个春闱都往后延了半月,但也算进行的有条理。

  殿试的结果,如往年一样,是在三日之后放的榜。

  身为卫珩的未婚妻。身为贡士卫珩的未婚妻,身为拥有一只矛隼的贡士卫珩的未婚妻,宜臻没有成为那个祝府里最早听到消息的人。

  因为当时她正在上房被祖母训。

  为什么被训呢?

  因为祝老太太忽然发现这个孙女儿是装病的了。

  “祝府哪里对你不住?你自己说,你父亲折腾出这么大的事儿,我可有苛待过你们二房一回?五丫头,你自己说说!”

  高椅阔堂,梅香渐淡,衣着华贵的老封君坐在上首,眉目冷肃,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怒意。

  “你倒好,如今竟还装起病来,怎么,给我请个安就这么难受不成?祝府养你到如今,不论血脉亲情,也总有养育之恩,五丫头,你心里头,究竟还有没有点良知和尊长?”

  宜臻跪在蒲团上,垂眸没回答。

  她其实很不喜欢祖母唤她四丫头。因为祖母幼时是在潼川府路长大的,如今仍然没改掉那边的口音,每次喊她五丫头,听起来像糊丫头似的。

  十分的让人膈应。

  前些日子,贡士放榜,卫珩名列前茅,老太太派人请她去上房赴一场家宴。

  说是其他太太姑娘们都到了,就只等她了。

  宜臻觉得十分荒唐。

  从头至尾,竟然没有人事先知会过她一声,临到了了,才匆匆派个小丫鬟过来请她去。

  虽然她那时还未用晚膳,也并不如何困倦,甚至还打算搬了画架到院子里,好好画一幅夜景图。

  可她就是心里头不顺畅,不高兴,不乐意。

  她没有去。说自己病了。

  宜臻知道,祖母定是不会信的。

  但她也从未想过,事情过去好多日,忽然在今天早晨,她还正用着早膳,寄春居忽地就闯进来许多人,领头的是她二姐姐,身后跟着个她不认得的老者。

  后来她才知晓,那是二姐姐特意面圣,向皇上请了旨,为她这个妹妹请来的御医。

  何等的慈姐心肠,何等的关怀备至。

  但一切在那些丫鬟婆子半劝半强迫地拉着她的手腕,让何御医给她诊脉,而后诊出一个“身体康健”的结果时,通通成了笑话。

  宜臻到现在也还清晰记得,那时二姐姐瞧她的眼神,有些失望,有些怜悯:“四妹妹,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的。”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宜臻并不是阻止不了御医给她诊脉,也没有柔弱到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那些丫鬟婆子推着走。

  她若真要坚持起来,谁都挡不了她。

  但是她并不想再装了。

  就像卫珩所说的,何必把时间都花费在一群并不值得你花费精力的蠢货身上,何必与他们虚与委蛇,好似就生怕破坏了面上的情分。

  这些人的情分有什么好顾及的?

  直接给银钱,或者打废了打怕了,都比这样耗着来的省心省力。

  卫珩哥哥说,宜臻,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是有思想,有本领的大象,他们只是眼界狭隘,随波逐流的蜉蝣。

  不用与他们费脑子,要是烦了,直接摁死。

  宜臻觉得她卫珩哥哥说的有道理。

  .

  宽大的厅堂,两边都摆满了座椅,姊妹姑嫂们都坐着,丫鬟们都站着。

  唯独祝四姑娘一人跪着。

  甚至若不是表姑娘亲手给她拿了一只蒲团,四姑娘便要直接跪在茶水还未干的冷硬石砖上了。

  “我也奇怪呢。”

  周身都是似嘲非嘲的看戏似的目光,少女忽地弯了唇,抬起头来,望着上首的祝老太太,嗓音极柔和,“祖母,父亲他不是您亲生的孩子吗?”

  祝老太太一窒,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了出去,茶水渗湿了半只衣袖,她没注意,怒斥道:“五丫头,你晓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你真是越发目无尊长了!”

  语气极严厉,可仔细听,竟然能听出里头的一丝心虚。

  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都把目光放在了“胆大包天”的祝四姑娘身上。

  “我只是在想,自小到大,无论我犯了什么事儿,母亲面上打我骂我,心底里却总是最疼我的那一个,替我兜底,替我善后,还忧心我往后会不会过的不顺心。所以我也一直以为,亲生母亲,大都是这样对自己孩子的,看来,应是我想错了。”

  整个厅堂一片死寂。

  坐在最下首的胆小鬼宜榴已经捂住了嘴,眼睛里头满是震惊。

  五姐姐......五姐姐这竟是,在指责祖母不是慈母不成?

  “这寿安堂,我这几月,已跪了许多回了。”

  少女语气和缓,“第一回,是因母亲不想我随去黎州,您非要我去,后来,我拿了惠妃的信,和您做成了这桩交易。”

  “第二回,是因为要搬去寄春居,我特地来和您请示,您说寄春居不好,我便说把竹篱居让给戚妹妹,您才点了头。”

  “第三回,是府里姊妹几个联合起来算计我,逼迫我代替三姐姐嫁给蒲辰,一家子人坐着瞧我跪在堂中,就如同今日一般无二,压着我与二姐姐道歉,压着我应下那桩荒唐的婚事,只是最后,我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