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米醋
罗姨娘瞧不上张娴,殊不知张娴先恨上了她。却原来罗姨娘跟张灏讨要的那根人参最先是张娴的看中的,也不知张灏怎么想的,竟拿她看上的东西送人。
这下,可算是捅着马蜂窝了,张娴正愁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就碰到罗姨娘不知死活的寻她不痛快,她想着自己好歹是堂堂张家嫡出千金,县丞老爷亲外孙女,哪能被个妾室羞辱欺负?当即领人带棍的跑到芝兰院,二话不说,对着小厨房就是一通砸,砸了厨房还嫌不够,跑到内室来,把整个博古架直接推倒,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往地上乱扔,不时还踩上几脚。
如此一番发泄之后,张娴方才觉得舒心快乐,面上的抑郁之色也消了很多。
罗姨娘闻讯赶回屋子,就见一地的金钗首饰,茶盏花瓶,又气又恨,叉腰指手道,“大小姐,我哪儿得罪了你,让你发这么大火?”欺软怕硬的贱东西,在葛府装的跟个孙子似的,回了娘家就充大爷,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处境?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弃妇罢了,不知道夹紧尾巴做人,还跟以往一样跋扈嚣张,怎么着,当真以为老爷还会偏袒她不成?
罗姨娘嘴上虽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但她眼里的鄙夷太过明显,气的张娴一巴掌挥在她的脸上,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正眼看我?当真以为寻了个短命鬼女婿就能一步升天,我告诉你,妾终究是妾,你就是再怎么蹦跶,也改不了出生的事实。”
张楚没想到张娴会这般手快,忙过去扶住罗姨娘的肩膀,皱眉道,“大姐,姨娘纵有不是,也有爹爹跟母亲处置,你怎可私自动手,打砸屋舍?”她原先心里头就不大安稳,觉得罗姨娘表现的太过得意了些,却不曾想报应来的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张娴脾气竟比未出嫁前还要坏了几分。
未出嫁前,张娴偶尔还会装个贤惠人,如今,她却是连装都懒的装了。
张娴如今最讨厌的人就是张楚,觉得是她抢了自己的运道,害的自己被迫与葛宇彬和离。又觉得罗姨娘如今这么显摆都是因为张楚在后面出主意,故意气她。
张娴现在家中无事可做,只能胡思乱想,这么一来,倒生出许多子虚乌有的事情来。
张娴见张楚敢回嘴,当即就准备打回去,好在张楚侧头躲了过去,“姐姐,你当真不怕爹爹生气么?”动不动就喜欢打人嘴巴子,着实太过分了些。
“作为长姐,教训妹妹为常理,我未做错,又有什么好怕的?”张娴回道。其实她心中还是有些怵怕张灏的,毕竟前几日,她差点被张灏给撵到乡下庄子去。但那日在葛府,外公又派了管事来说,会照顾好她跟娘亲,只要外公还为县丞,爹爹就不敢欺负了她们。既如此,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成器的丫头,给老子滚一边去。”也是凑巧,张灏竟然这个时候来了芝兰院。他见张娴竟敢动手打张楚的脸,忙气冲冲的跑过来为张楚做主。
这两天,张灏的生意才有一丝丝好转,如今紧要关头,他哪里还敢生出别的幺蛾子出来,他恨不得将张楚供的好好的,然后稳当当的将她送到葛家去。
张娴见了张灏,顿时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移了移眼神,可是她又不想在张楚面前丢脸,强撑着向张灏抱怨道,“爹爹偏心,宠妾灭妻,不怕外祖责怪你么?”
张灏实在是烦了自己这个大女儿,气道,“别好的不学,尽跟你娘学这些坏的。你若真想你外祖父,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到周家去。我倒要看看,你外祖父能不能护你一世。”他的大舅子大舅嫂可不是好相与的,周家,他那岳丈岳母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张娴也腻烦张灏的偏心以及罗姨娘之流的小人嘴脸,就真应了张灏的盘算,收拾收拾包裹去了周府。她现在不走,待会儿她爹被罗姨娘这个贱人一挑唆,指不定还要责骂她。既如此,她不若去周府寻找外租父外祖母做主。
张娴走的干脆,却让周氏这个当娘的被张灏吼骂一顿。当然,罗姨娘因祸得福,倒得了一批新的摆设首饰等等。
这一夜,张灏又留宿在罗姨娘的芝兰院,喜笑颜开的将今日遇着的喜事全部说与她听,末了道,“这些日子,你好生对待楚楚,势必让她一颗心向着娘家。”
罗姨娘拍着胸脯打着包票道,“老爷放心,楚楚的性子你还能不知道么,她最是孝顺老实了,保管啥都听我的。”
张灏听了心中满意,暗道罗姨娘出生虽不高,但生的两个女儿都算成器,纳她入门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同时他又想着,待日后搭上徐院长一家后,定要给奚落自己的人点颜色看看。
这一夜,张灏梦到自己飞黄腾达,富可敌国,可次日早上一醒,竟有衙役上门,传他去衙门问话。
原来,前几日张灏身边的姜掌柜曾去衙门告发他匿税。
第125章 败落
张灏美梦未醒,就被衙役们领到了县衙,临去前,他让贴身小厮去正院寻找周氏,并让她立即回娘家请其父江都县县丞帮忙。
周氏虽痛恨张灏无情无义,可大祸当头,她也不敢再使小性子,一边派人准备好两辆马车,一边又让奶娘去找张楚,并安排她去葛府寻求帮助。
匿税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端看县令老爷如何判案,如果只是走个过场补上匿税倒还好说,怕就怕张灏人财两空。
周氏一路哭哭啼啼回了娘家,谁知道进屋一看,她娘家竟也乱哄哄的。
“娘,咱家这是怎么了?”周氏忙跑到其母身边坐下,焦急问道。好端端的,她娘跟大嫂在屋子里哭什么?
“孽女,你还有脸回来。且赶快将这扫把星带回去,以免坏了我周家风水。”周母转过身子,气道。
这还是周母第一次对周氏发火,不仅气她,连其女张娴也恨上了。却原来今日一早,县令老爷派人传唤,说张家的姜掌柜揭发她家老爷,收受贿赂,包庇匿税云云。
周母一个妇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好险没骇破胆子。正值她六神无主之际,其儿媳谢氏则将过错全部推给了张家,还道是张娴命格不好,昨天她刚来周家,今早家里就出了事云云。
因着事情太过巧合,一项信奉神鬼之说的周母立刻就当了真。之前家里好的时候,周母反倒偏疼周氏这个外嫁女,可一出了事儿,儿女的区别立即就显现了出来。不管如何,儿孙才是周家的根。
周氏没想到周母会这般待她,当即就气道,“娘,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挖女儿的心?爹爹跟夫君出事,都是那恩将仇报的姜掌柜坏事,与娴儿何关?”既然爹爹也深陷其中,想来帮不了什么大忙,如此,周氏反倒硬气了起来,又吼了周母两声,方才带着女儿回去。
周母气的老眼一花,暗自垂泪。其儿媳谢氏轻声安抚几句,心里却颇为解恨。她这婆婆一项偏心,昨夜还想将张娴这个毒妇介绍给她娘家弟弟的儿子,字字句句都在向她施压。如今可好,她的好女儿不还是对她又吼又叫的?
看周母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谢氏心中痛快,可想到被喊去县衙问话的老太爷跟老爷,她心里又急的不行,她稍稍安抚周母两声,则连连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与此同时,张楚也已到了葛府门前,徐氏见她不请自来,虽疑惑不解,仍热情的招呼丫鬟将她迎了进来。而来的路上,张楚也已与葛宇轩取得了联络,知道此事是葛知府从中作梗,张灏怕是逃不过此次劫难了。
徐氏见了张楚,也未与她寒暄,直接关心道,“楚楚,你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楚也未瞒着,开门见山的将张家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徐氏,徐氏听了皱眉道,“楚楚,我也不哄你,你爹这事不好处理。”普天之下,匿税之人比比皆是,藏的深倒还好,若是藏的浅了,责罚可不轻。张灏是被家中掌柜揭发,而且还闹到了官府面前,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县老爷纵然有心偏袒,但也不可能太过明目张胆。
张楚故作哽咽道,“楚楚没有别的奢望,只盼着爹爹不出事就行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就又绕到剧情中去了,张灏还是没能逃脱家道中落的命运。
张楚并不想力挽狂难,于张灏这种人而言,日子普通些,反倒安全些。正如她刚才说的那样,只要张灏好好的,张家好好的,就成了。
徐氏满意的看了眼张楚,原先她还怕张楚会仗着自己的命格提出些无理的要求出来。好在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并不曾无理取闹,如此,徐氏反倒将此事放在心上,晚间的时候刻意寻了葛知府,让他帮着说说话。
葛知府笑道,“娘子,张家可不仅仅匿税这一件事情,他家里可还有人命官司在手上。”
徐氏听了大惊道,“怎么会?”
葛知府直接将江都县县令送给他的文书交给徐氏看,末了道,“张灏胆子厉害的很,去年没少打着我的名声做坏事,年初的时候,为了点租粮就把佃户给打死了,这事儿,周县丞曾帮他压了下来,如今他势头一弱,苦主可不就上门击鼓鸣冤了么。此次,不仅仅张灏得刮下一层皮来,就是周县丞的位子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这.....”徐氏听了,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葛知府见徐氏哑口无言,心中微微有些满意,想了想,他稍稍面带难色道,“婉婉,我知你素来心善,可张家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家,张灏手上有人命,其妻周氏也不干净。你可还记得张娴身边熬药的小丫鬟,今日为夫得到消息,那个小丫鬟也丢了性命。这还都是近期的事情,长远之前的事情还未来得及查探,若细细查探下去,还不定能挖出多少人命来。除了这些,我还听人说了,张灏给家中姑娘请了楼里的娘子入府授课,你说说,楼里的娘子能教什么课?”
徐氏虽知道张灏这人有卖女求荣的心思,可当真不知他竟然请楼里的娘子给闺阁千金授课。跟楼里千金学什么?还不是那伺候讨好人的活计?一想到此,徐氏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老爷,张家当真如此不堪?”徐氏白着脸再次问道。
葛知府添油加醋的说了好些话,末了道,“娘子,轩儿的亲事,你当真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么?轩儿也是我的亲生骨肉,做爹的,哪能害了自己的孩子?张家姑娘真不是良缘。”
“夫君,你知道轩儿的身子,于我而言,旁的都没轩儿的身子骨重要。这门亲事,我是不会退的。”她对轩儿没有太高的期望,她只要他开心健康,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