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米醋
张楚的突然到来惊了一屋子的人,林月最先回过神来,她纳闷道:“姐姐,你怎么这般快就来了。”
“说来话长,咱们先离开。”张楚拿起桌子上的行礼就准备离开,林钰一个侧身挡在了他们面前。
“林大哥,你要拦住我们吗?只是,你一个人,我们三个人,谁赢谁输可不一定。”
“楚楚,你真的要离开吗?真的能放弃许老夫人,放弃张家?”林钰只觉得眼角干涩到疼,简简单单的问话也份外艰难。
“是的,我放弃了,放弃所有的仇恨与不快,去奔向普通自由的生活。”张楚认真的回答道。
林钰苦笑一声,侧身让开,“那你们可有去处?日后我能去哪里找你们?”
“四海之处皆为家,若是有缘,咱们会再见的。”张楚说完这话,拉着林月就奔下楼,张念看了林钰一眼,想了想,终究没说什么。
林钰站在楼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人跑开,他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狠狠的划了自己手臂一刀,流了许多血,他竟然察觉不到疼。
林家的人很快就找到了客栈,他们见林钰手臂受了伤,忙将他带去医馆包扎,林月私奔很丢人,但林钰的胳膊更重要。
林钰可是举人老爷,万万不能伤了胳膊或者手腕。
“姐,你怎么来了?”路上,张念欢喜道。
太好了,他们总算逃离了张家那个牢笼。
“奶奶发现你不见了,就派所有张家人来寻你,寻了机会,我就从家里偷偷跑了出来。我不是让你们尽快离开县城的吗?怎么傻乎乎的在客栈里等我?若不是我骑马跑的快,你们怕是早被押回家了。”
“姐,我们肯定是要等你的,若没了你,我跟月月岂不是要担忧一辈子。还是现在好,我们不用愧疚担心,只需要狠狠幸福就好了。”
张楚最喜欢张念积极向上的性子,仿佛再大的困难,都能一一解决。
“好,往后,咱们三人狠狠幸福。”
“不对呀,姐,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回过神来,张念猛的想起刚才的怪异之处。
他姐明明是个弱质女流,怎么一下子能策马扬鞭了。
“这有什么,咱们小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规矩,那时候张家贫穷,我每天都得在外面放牛,牛骑多了,自然而然会骑马了。”张楚随意扯了个借口掩饰过去,张念听了,颇觉得有几分道理。
三人一路往南走,夜里也没停下,等上了船,过了江,方才松了口气。
三人坐在船头,借用船夫的锅炉烧了一大锅鱼汤喝。
“姐,我从没有一天,这么开心的。”张念看着波动的江水,心中的欢喜几乎要将他淹没。
“我也没想到,我真的能逃离林家。这会儿,我觉得林家也没那么可怕了。”林月亦附和道。
“对对对,张家也不可怕,原来,人只要下定决心,没有什么能阻拦我们。姐,我真的好开心,我仿佛得到了新的生命,一个鲜活,自由,为爱而生的生命。”张念敞着胳膊,仿佛要学那过往的白鹭,飞翔长啸。
林月与张楚对视一眼,而后捧腹大笑起来,这种畅快的笑容,在张家亦或者是林家,都不曾有过,这一笑,仿佛将原主内心里积攒的抑郁黑暗与沉闷全部清扫了出去。
这样,才像活着。
而另一边,张林两家发动全族人出去寻找仍无所获,其中愤怒可想而知,其中许老太太最为气愤,她们张家不仅仅丢了孙子,还丢了孙女,两厢一对比,比林家还要丢脸。
“找找找,快快派人给我四面八方的找,我就不信,他们还真长了翅膀不成。”许老太太的拐棍呼呼的甩在儿子儿媳妇的身上,疼的他们龇牙咧嘴,哀声痛呼。
第232章 报复
自从靠着贞节牌坊发家之后,整个张家算是许老太太的一言堂,往往她说什么,族里人就应什么,几乎没有人敢与她唱反调。
而今日,她嫡亲的孙女,孙子,一个私奔,一个私逃,此种行为,哪里是打她的脸,分明是在要她的老命。
许老太太不觉得自己做错,只觉得孙儿孙女天生逆骨,无家族荣誉感,连亲叔叔的仇恨都不放在心上,简直枉为张家人。
他们既然不想当张家人,那她老婆子也没必要顾念这点亲情,等找到他们两个逆种,定要乱棍打死。
许老太太起了杀心,面上就又显露出许多冷酷阴沉来,张族长虽为亲儿子,可也害怕的一哆嗦,恭敬谦卑道,“娘,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将他们捉回来,天色不早了,您先回屋好好休息吧。”
这一天,风波太多,许老太太的确有些力不从心,她让大儿媳妇搀扶着回了屋子,而后给去世的夫君和小儿点了香,站在牌位面前念念叨叨好久。
话音一落,已逝张族长与张举人的牌位突然砰的倒了下来,香炉里的香也尽数熄灭,案桌上的茶点水果也碰咚碰咚的往地下滚,角落里的红烛更是疯狂的摇曳着,忽而,啪的一下烛灭屋黑。
许老太太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她能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比刚才低了些,更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东西在凝视着她。
她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道,“夫,夫君,可是你回来看我了?”
许老太太念了张族长一辈子,想了张族长一辈子,可此时此刻,并不觉得有多么欢喜,反而害怕的几欲晕厥。
“慧娘,你破害我张姓女,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这声音悠长且诡异,感觉离的很远,却又听的很清楚,声音虽大,可又没有半点活力。
“夫君,我没有,你不知道,自从你去世后,我的日子有多苦。为了张家,我牺牲了自己,她们牺牲一点点又如何?夫君,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会让林家所有人都为曾经犯过的错忏悔一辈子。”
“当年的冤屈,阎王早已判明。人死怨消,与活着的人无关。慧娘,恩恩怨怨,判官笔下都记载的清清楚楚。你破害我张姓女,有伤天和,不慈不善,实乃恶毒,死后,会下地狱,下地狱,下地狱的.....”最后的声音仿佛有回音一般重复着,声音渐渐变小,直至人耳再也听不见。
啪的一下,红烛又亮了起来,许老太太白着脸,哆嗦着身体,沉默了许久,突然大声的尖叫起来,声音太过凄惨,将隔壁房间的张族长都给惊醒了,他披着衣服踩着鞋子就跑了过来。
“娘,你怎么了?”张族长关心问道。
“儿啊,你爹来找我了,他怪我,怪我没给他报仇,怪我呀。”许老太太大声的哭着,哭的委屈而伤心。
张族长看了眼倒在桌子上的牌位,吞了吞唾沫,心下暗道,娘将爹爹跟小弟的牌位放在屋子里,不做噩梦而才奇怪呢。
张族长将许老太太扶起来,轻声安慰着,倒是葛宇轩,他听许老太仍是冥顽不灵,气的怒火高涨,直接让张家所有的牌位都扣倒,所有屋子里的油灯都忽闪忽灭,外头的风更是嗷嚎叫喧着,仿佛有人在哭泣。
许老太太打了个哆嗦,而后两眼一白,晕了过去,而她身下,湿了好大一块尿迹,又黄又臭,简直熏得人不能呼吸。
而此时,张族长也不敢出去喊大夫呀,他也被吓了半死,跪在亲爹牌位面前,都不敢起身。
还是后来张家其他人一起将许老太太扶到了床上,至于她身上的脏污,哪有人有心情替她擦拭,一个个的跪祠堂的跪祠堂,烧香的烧香,皆是一副骇破了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