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对瑞娘,全娘没有表现的太热切。她直接了当跟李承祖说明白,“官人,自古后娘难当。我与瑞娘本不熟悉,若一开始就热切地笼络瑞娘,那必定包藏祸心。不若慢慢来,过一阵子,孩子与我熟了,我真心待她,她自然会亲近我。”
李承祖佩服她的率真,也就不过多要求她对瑞娘多好,反正瑞娘有张氏和郑氏看着呢。
肖氏等人听说全娘里里外外都是把好手,心里也高兴。说媒说媒,若小两口相处和睦,媒人脸上也有光。
李姝明年五月就要出阁了,肖氏现在整天盯着她的针线活。出门子的时候,那一堆的陪嫁,都要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
肖氏买了大量质地好的绢布、绸缎、棉布,还有一些差一等的皮子,连细葛布都买了些。
李姝感觉自己做针线做的快要吐了,还好她有玉娘帮忙,严氏和柳絮也时常来搭把手,若不然她眼睛要熬瞎了。
大件的被面和帐子已经做完了,婚礼喜服已经做的七七八八,就剩下枕套和日常穿的衣服没做。
到了十月份,天气渐渐转冷了,早晚都要穿夹袄了。等到第一场霜下来的时候,严氏被诊出有了身孕。
肖氏喜不自禁,儿媳妇进门一年多了,总没个动静,她也不是那等恶婆婆,整日盯着儿媳妇的肚子。但她内心何尝不急呢,二郎都快20了,总没个孩子也不行。
严氏心里也高兴,一年多没动静,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不能生。她甚至想过,若是再等两年自己迟迟没有身孕,要把柳絮开脸给官人做妾。
严氏的想法没有跟李家人说,她不知道的是,在李家,妾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外来物种。
因孩子才上身,肖氏也没声张,怕惊着胎神。李姝暗笑,12周以前的孩子不稳当是真的,但古人能用胎神来镇场子,也未必不是个好方法。
严氏开始了正经养胎的日子,家里的家务事肖氏一概不让她操心了,还每日盯着厨房给她做些清淡又有营养的东西给她吃。想吃什么了,只要说一声,没有不照办的。
肖氏还一再叮嘱李承业,“昭娘身子还不稳,你不许扰她清静。”但肖氏也没说让小夫妻分开睡,刚怀上身子的小妇人,谁不希望丈夫陪在身边呢,哪怕是说说话,心里也有底气,更能加深感情。
李承业笑道,“阿娘不用担心,儿子又不是那等急色的人。自然是孩子当紧,阿娘说什么儿子都照做。”
家里的丫鬟婆子,如今都围着严氏转,严氏真个母以子贵了。
严氏不禁感叹,婆家虽门第不高,家风却清正。当日在齐王府,齐王妃有孕,齐王身边何曾断过人。那两个侧妃和一帮子妾,见到王妃有孕,个个都摩拳擦掌想把齐王捞到自己的院子里。别说齐王府了,就她大哥,嫂子有身孕了,还把个陪嫁丫头开脸做了通房。
李承业知道她忧心什么,每常劝她,“昭娘不用担心,咱们家别说比齐王府了,连你娘家也是比不上的。你要给我弄个妾,我都养不活啊。我如今一文钱俸禄都没有,想喝杯花酒还要靠娘子接济,真个成了吃软饭的。”
严氏笑,“官人可不能这样说自己,官人以后考中了进士,是要为朝廷为百姓办大事的。如今不过是在蛰伏罢了,早晚一飞冲天的。”
李承业摸摸她的头发,“能得昭娘这样的贤妻,是我李承业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小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子腻歪话,严氏心里愈发安定。自成亲后,官人何曾跟她说这些话,如今不一样,有了孩子,二人有了血脉相连,真真正正从此是一家人了。
李承业安抚好了严氏的情绪,放心去看书了。
过了几日,李穆川从衙门里回来,跟肖氏说了一件事。
原来,李穆川新认识了一位刑部从六品官员,姓尹。尹大人家的三子今年15了,因头几年在老家祖父母身边,故而未说亲。近来,尹三郎才回京城,尹大人夫妇着急幼子的婚事,才四处托人说亲。
尹三郎在老家参加过科举,身上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此次回京,就是因为老家没有好的先生,上京求学,过几年继续回漳州参加秋闱。
李穆川见过尹三公子,少年郎长的不错,也很懂礼仪。因长期跟祖父母在一起,颇为安静。李穆川一下子就想到了赵家的慧娘,两个孩子年龄相当,都是安静性子,倒是般配。
尹大人跟他说这事儿,纯粹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李穆川却放在心上了。
李穆川把这事儿跟肖氏一说,肖氏觉得可行,立刻告诉了李姝。
李姝想了想,去问李穆川,“阿爹,尹三郎为甚长期在祖父母身边。”
李穆川道,“这个倒不曾细问,据说是尹大人自小过继给了早逝的叔父,做官后,为孝敬亲生父母,把幼子留在老家尽孝。”
李姝又问,“为甚不留长子?尹三郎长期不在父母身边,会不会受到两个兄长的排斥?会不会在家很不得宠爱?”
李穆川傻眼,“尹大人的家事,为父如何能知道的这样清楚?”
肖氏笑道,“姝娘问的很有道理,自来父母疼幼子,尹大人却把幼子留在了老家。官人说尹三郎老实,慧娘也是个老实性子,若尹三郎真不得父母看重,两个老实孩子以后在家里怎么立足?”
李姝笑道,“阿爹是一片好意,女儿就是有些心急了。赵大娘临终前一再托我们照看慧娘,慧娘性子软和,从不跟人红脸。若再嫁个软和的郎君,以后如何过日子。”
李穆川笑道,“姝娘一叶障目了,你既说慧娘性子软和,从不会与人红脸,若嫁个脾气硬气的,岂不是更要受气?”
李姝想了想,顿时很为难,“那到底要嫁个什么样的啊?真是让人为难啊。”
李穆川哈哈大笑,“我儿有担当,还没进门,就操心小姑子的事情。你既然怕她受委屈,你和简哥儿以后多看着就是了。再说了,人若一味软弱,靠别人让着你,那怎么也过不好日子。以后你多教教她,和善可以,不能软弱。”
肖氏笑道,“人家听起来倒是不错,孩子身上也有功名。这样,姝娘,你明儿带着玉娘和银宝去赵家,把这事儿说给赵家听,若赵家有意,再说下一步。反正明年就要过门的,你婆母不在了,你是嫂子,关心小姑子的婚事,也没人能挑剔什么。”
李穆川笑道,“可要快些,你嫌弃这嫌弃那,外人可不嫌弃,多的是人等着给尹三郎说亲的。”
李姝听后,立刻行动起来。她把给赵家人做的针线收拾好,再打包一些家里做的干果和点心,又打发银宝去外面买了些好点心,一起带到赵家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姝吃过早饭,就带着玉娘和银宝出发了。
车夫黄老汉认识赵家的路,径直过去了。
到了赵家后,银宝去叫的门。费婆子不认识银宝,听银宝报了家门,她忙冲院内喊,“二爷,李家三娘子来了。”
李姝来赵家一共三回,第一回 是吴氏临终托孤,第二回是大哥儿赵传煦满月,第三回是赵世简中举。且这三回都是赵家相请才来的,她自己主动上门,还是头一回。
赵世简喜从天降,他整日在家读书,不免无聊。虽有慧娘陪着,但慧娘要管家事,也没太多时间跟他说话。听见费婆子喊,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听第二遍,把书扔下就冲出来了。
车停在大门口,帘子还遮着。银宝和玉娘给他行礼,赵世简摆摆手。
黄老汉也给赵世简鞠躬,“赵举人,老汉把三娘子送来了,等下晌老汉再来接三娘子。”
赵世简拱手道,“您老进屋喝杯茶。”
黄老汉急忙摆手,“谢过赵举人,老汉就不进去了,三娘子还在车里呢。”
赵世简看看四周,没有街坊来围观。今儿家里没有一个长辈,赵世简直接上前掀开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