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肖氏眼尖,来的时候见郑氏不让全娘起身,估摸着是全娘身上有事了,笑眯眯问道,“大嫂,侄媳妇可是有动静了?”
郑氏笑道,“这种事情才瞒不过弟妹的眼,才上身呢,我不敢让她动弹。”
肖氏笑道,“这可是喜事,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张氏拉过李姝的手,仔细摩挲了一会,“一转眼,姝娘也要出门子了。时间真快啊,我也老的走不动了。”
李姝忙安慰张氏,“阿奶,您和阿爷是咱们家的定海神针,您还要看着重孙子灰孙子成家呢。”
张氏哈哈大笑,“姝娘说的我都想活一百岁了。”
众人忙宽慰她,定能活一百岁。
郑氏心里愈发沉重,老太太近来时常精神恍惚,刚发生的事情不记得,倒是记得几十年前的事情。有时候冲李承祖喊老大,郑氏听的心惊肉跳。
自从李穆方死了后,张氏沉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闭口不再提大儿子,只一心守着大孙子和小儿子一家。
如今老太太开始三天两头喊大儿子的名字,可不让人害怕。
郑氏和婆母相伴了二十多年,张氏从没当众训斥过她,即使儿媳妇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她也是背后说两句,以教导居多,不曾责骂。在李氏一族,张氏是出了名的好婆母。
郑氏十几岁就守寡了,当时带着幼小的儿子,若不是有公婆在,她心里会惶惶然到什么地步,自己都不敢想像。
如今家里刚好过了,二叔做了六品官,大郎也从衙役混成了小吏,眼见着又要有孙子出生了,若老太太有个不好,家里可不塌了天。
郑氏不敢把这些事儿说给李泗新听,老两口一辈子感情好,公爹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
张氏仍旧拉着李姝的手,“姝娘自小就乖,不哭不闹,丁点大的时候,要尿了就知道叫人,极少拉在裤子里。如今你也要嫁个好女婿了,阿奶心里真高兴。看看,这红裙子多好看,这金步摇,戴在姝娘头上,越发显得贵气。”
郑氏几人都笑了,老太太就是这样,看自己家的孙男孙女,再没有一点不好的。
李姝依偎在张氏身边,“阿奶,我今儿不走了,晚上住在这里好不好,我想吃阿奶做的大肉饼。”
张氏笑的愈加开怀,“好好,以后你出了门子,来的也少,今儿就住在这里不走了。阿奶给你做肉饼,姝娘最乖了,小时候吃肉饼都吃的干干净净。”
李家以前日子清贫,若光吃肉,一大家子得半盆才能够吃。为了给孩子们解馋,张氏时常把肉剁碎了,和着菜一起,做成饼,李姝小时候一次能吃两三个。
郑氏笑道,“那感情好呢,如今家里房子多,人又少,姝娘你能留下来住,我们都高兴着呢。晚上咱娘儿两带着瑞娘一起睡。”
肖氏笑道,“留在你大娘这里,别憨吃憨睡的,你嫂子现下不方便,你帮着你大娘一起照顾阿奶和瑞娘。”
李姝笑眯眯地点头应了。
中午,肖氏想着家里爷们都不在,就不打算回去了。又想着严氏一个人在家,打发顺宝回去给严氏带个话,让她自家想吃什么吩咐厨下做,并嘱咐叶妈妈,好好看着大奶奶。
叶妈妈来了后,称呼李承业为大爷,并建议肖氏,家里都可以改口。两房人已经彻底分了家,若聚到一起,自然可以按排行来,平日各过各的,倒是可以单独序齿。
肖氏应了,从此秀水坊家下仆人帮佣,统一称李承业夫妇为大爷大奶奶,三郎李承志为二爷,李姝的排行不变。
肖氏母女一起陪着张氏婆媳在院子里说笑,中途,郑氏让全娘回房歇着去了。
如今杨柳胡同只住着大房一家,颇是宽敞。
李泗新老两口还住正房东屋,中间厅堂仍旧做待客用,西屋原是李姝姐妹的屋子,现下空了出来,等瑞娘长大了可以居住。
郑氏如今带着瑞娘一起住在东厢房,李承祖夫妇二人住在西厢房。家里两个帮佣不回家时,住在西耳房。
肖氏母女来了后,郑氏就吩咐家里帮佣去多买了两个菜,家里两个妈妈都是李家经年的老人了,不需郑氏看着,她们自己都知道二太太和三娘子的口味。
肖氏趁着张氏高兴的时候,把自己给公婆做的衣裳拿了出来。
张氏笑眯眯的,“老二家的如今这样忙了,还给我们做衣裳。”
肖氏忙道,“这是儿媳妇该做的,大嫂整日照顾阿爹阿娘才辛苦,我不过一个月来看个几次。”
郑氏也客气道,“弟妹谦虚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张氏笑眯眯的,她看着两个儿媳妇道,“你们嫁过来的时候,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级,如今都要抱孙子了。”
郑氏看了肖氏一眼,来了,老太太又要开始讲古了。
到了晌午饭时刻,李泗新回来了,见到二儿媳和小孙女,高兴地点了点头。
中午,一家人一起吃了顿午饭,然后肖氏回去了,李姝留在了杨柳胡同。
且不说李姝这边优哉游哉地度日,孙氏近来可忙坏了。
赵世简要成亲了,婆母不在,公爹和官人都要当差,小姑子定了亲要养在深闺,一应的事情都要她来总理。
关键是煦哥儿还小,正是缠人的时候。家里虽说有帮佣和丫头,但老二成亲的事儿,她敢交给丫头和帮佣,公爹第二日就能直接带着老二和小姑子出去单过。
孙氏时常一只手抱着煦哥儿,一只手忙活家里的事情。
赵世简虽说在家里闲着,但他是新郎官,许多事情不好自己动手,且他时常要去同科家里走动,也不是整日在家。
谢举人听说他快要成亲了,自告奋勇要帮着迎亲,赵世简自然答应。
谢举人为人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但他不是个臭讲规矩的人。赵世简虽然中了文举,因自小跟着赵书良和赵世崇没少舞刀弄枪,也厌烦那些繁文缛节,故此二人虽然差了十几岁,却很是能说到一起去。
谢举人是地道京城人士,家里是诚意侯府的旁支。说是旁支,都出了五服了,关系远的很。谢举人家常极少去侯府奉承,就爱喝喝小酒,做两首歪诗,吹牛的本事一流。因他性子懒散,侯府虽然看重他中了举,也未曾太热络。
赵世简近来时常去找谢举人玩,二人名次差不多,性格相投,关系愈发亲密。
这一日,赵世简吃过早饭,问过孙氏有无需要他办的事情,孙氏摇头,他就自去找谢举人了。
谢举人见小友来了,很是高兴,“赵老弟多日不来,我甚是寂寞,今儿咱们定要多喝两杯。”
赵世简给谢太太见过礼,又跟谢家孩子们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