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上清泉
“你说什么?”
桓慎瞬间变了脸色,大掌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问:“你因为齐鹤年要与我分开?”
卓琏挣扎了几下,却无法从钳制中逃脱,索性由着他去了。
“齐公子遭受了无妄之灾,你连半分愧意都没有,你的心肠是什么做的?铁石吗?”
自打知道齐鹤年这个人起,桓慎就对他无一丝好感,此人表面上文质彬彬,实际上跟他一样,都在肖想面前的女子,甚至他碍于卓琏寡妇的身份,都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思,与懦夫有何分别?
若齐鹤年真与卓玉锦有私,卓琏便会主动保持距离,他那时也是为了解决隐患,不料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是最没资格怪你的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卓琏觉得透不过气来,也不想再面对桓慎,起身就要往门外冲去,却被人从后方箍住了腰,牢牢按在怀里。
桓慎下颚抵着她的肩膀,高大身躯带着惊人的热意,嘶声道:“我真知错了。”
卓琏没有回答,她闭上双目,眼前黑漆漆一片,仅能听到男子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被推出了堂屋,房门砰的一下紧紧阖上,不留丝毫缝隙,也看不见青年的身影了。
桓母抱着药材走到后院,只当没听见刚才争执的动静。儿媳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品没错,但她已经嫁给谨儿了,即便小夫妻俩没有圆房,既定的事实依旧不会发生改变,慎儿对自己的寡嫂生出妄念,若传扬出去,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琏娘,仓房中的曲饼该翻面了,咱们赶紧瞧瞧吧。”
卓琏用力咬住下唇,点了点头,跟在婆母身后走了进去,将干燥的曲饼翻过来,使得两面均匀通风,免得产生红心。
日子一天天过,很快就有内侍带着德弘帝的旨意来到酒肆,卓琏因献出人中黄丸的配方,被封为二品夫人,连带着还赏赐了不少金银财帛、玉器古玩,全都放在桓府的库房中,足足占了半间屋子。
论品级,桓慎只是五品的游击将军,还比不上卓琏高,但他救驾有功,得了诸位贵人的赏识,假以时日定能飞黄腾达。
*
将军府。
容貌清丽的女子穿着一袭青衣,跪在同色的蒲团上,双目紧闭,手里捻动着佛珠,正在默诵经文。
只听吱嘎一声响,佛堂的房门被人推开了,一名衣着素净的中年妇人迈过门槛,她的五官与樊竹君有七分相似,由于保养得当的缘故,看着像是二十八.九一般。
“竹君,老爷去上朝了,你先歇歇吧。”
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女子指甲死死抠着佛珠,在光润的珠面上留下一道道印痕,足以显现出她内心有多不平静。
“母亲也知道玉锦是被人所害,才会毁了闺名,不得不绞了头发去庵堂做姑子,无论如何她都是女儿的表妹,也是咱们樊家的表姑娘,怎能任人欺辱?”
说实在话,樊竹君对卓玉锦并没有多少姐妹情,但她却无法忍受卓琏能平安无事的过活,此女心肠歹毒,唆使桓慎对表妹出手,否则哪至于走到这一步?
樊母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玉锦的名声的确是毁了,须得再过几年,等京城的流言蜚语平息了,才能把人接回来。”
樊竹君眼底露出不忿之色,随手将佛珠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卓氏都成二品诰命夫人了,女儿却在佛堂中反省,爹爹的心还真偏啊!”
生怕父女两人生出龃龉,樊母赶忙劝道:“当初你从太医院盗了方子,若真治好了七皇子,功过相抵,圣人也不会追究。但七皇子气虚体弱,受不住人中黄丸的药性,以至于病情反复,事情闹到了台面上,如果我们不惩戒你,罪过怕是更大了。”
此时此刻,樊竹君根本听不进劝,那张秀丽的面庞狠狠扭曲,看起来尤为狰狞。
樊母拉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说:“过几日是你爹的生辰,卓氏成了诰命夫人,也会收到帖子。这种只通酿酒的妇人,粗鄙不堪,就算遏制了杨梅瘟的疫情,也配不上如此厚赏。”
“女儿已经在佛堂中禁足半月有余了,爹爹过寿那日能不能跟在您身边?”
到底是嫡亲的母女,樊母哪会猜不出她的心思?伸手戳了戳白皙额角,笑道:“给你父亲过寿可以,切不能生事,否则将军府的脸面往哪搁?”
樊竹君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便是,女儿有分寸,绝不会让爹娘为难。”
等樊母走后,女子将地上的佛珠捡起来,用丝帕仔细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嘴角勾了勾。
卓琏得了势又如何?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还敢跟将军府作对,将来有她后悔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户籍改了,放妻书有了,男女主在法律层面上已经不是叔嫂了嗷~
☆、第69章
卓琏虽然成了诰命夫人, 但生活却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每日天不亮就要去到酒肆中, 用火迫法处理琥珀光,准备在店中售卖黄酒。
家中宽裕以后, 桓母便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几个丫鬟,全都签了死契,倒也不怕她们生出异心。
卓琏不习惯陌生人近身,正好圣人赏赐下来的四名宫女伺候时日长了,性子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浮躁, 她就将青梅雪莹带在身边, 也闹不出什么岔子。
此刻卓琏坐在泥屋对面, 伸手探了探厚重的竹帘,发现温度有些不够,便冲着青梅努努嘴:“再添些木炭。就算要用文火煎煮, 火势也不能如此微弱,不然的话酒水容易酸变, 这些上好的原料也就糟践了。”
青梅诶了一声, 用铁钳将炭火推到泥屋中, 放到第四块时她才喊停。
“主子, 您坐在泥屋外头, 完全看不到瓷瓮中究竟是何情形, 怎能分辨出温度是否合适?”
听到这话,卓琏忍不住低笑出声,“你去厨房问问福叔, 即便他闭着眼睛,仍能觉察出火候大小,毕竟在灶台前忙活了几十年了,靠的就是这些经验。”
轻轻摇了摇手里的蒲扇,女人刚端起凉茶,便见到雪莹匆匆跑到后院,清秀面庞上透出几分古怪。
“主子,再过几日就是怀化大将军的寿辰,樊府的奴才送了帖子,请您过去一趟。”
卓琏眼底露出一丝诧异,自打她将人中黄丸的方子交到三皇子手中,便彻底得罪了樊竹君,且那女子还跟卓玉锦勾结在一起,派人将她打昏,直接掳到齐家。闹到了此种地步,她不信樊将军毫不知情,眼下派人请自己过去,也不知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卓琏将帖子拿到手里,瞥了一眼道:“请柬已经送到家门了,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去,否则在那些达官显贵眼里,少不得会落得一个轻狂的名声。”
青梅走到主子身后,两手按着柔润的双肩,柔声说:“将军三四天没回府了,刚才老夫人还在问呢,奴婢不知该如何解释。”
“军中事忙,咱们手头上的生意只是小打小闹,怎能惊动小叔?婆婆那边由我安抚,你们不必插手。”
上回卓琏跟桓慎起了争执,便再也没见过那人,不过不见面也是好事,起码她不会再犹豫下去,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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