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寒衣青
谢惠梅……两方的第一个交换条件就是谢惠梅!
皇帝要求谢惠梅留下,必然是因为皇帝觉得谢惠梅留下对他有好处;而宁王如此简单的就答应谢惠梅留下,是不是因为宁王也觉得谢惠梅呆在阁老的位置上对其有好处?
肯定是这样!
谢惠梅到底是怎么做的,叫先后两代掌权者都以为他是自己的人?都到了这种情况下,也还对他深信不疑?
好像就是在这一时刻,邵劲终于拨开笼罩在谢惠梅身前的重重阴云,窥到了这内阁首辅的一些真面目。
父子两的对话此刻接近尾声,宁王已经请来圣旨与朱笔,呈给自己的父皇。
昭誉帝看了面前的圣旨一会,在冯公公的搀扶下坐起身子,自己口述,由冯公公在一旁书写。在写下开头八个字之后,又写下“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等起头句子,到了这时,冯公公眼看下昭誉帝,就听昭誉帝说:
“宁王护国有功,治国有方,名在当世,功在千秋……①”
昭誉帝顿一下,漫不经心说:“今天晚上在这里的几个人都跟我到西宫去吧。”
能在这里的,自然都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按照宁王所想,当然是要乘势剪除才好。不过此刻眼看着圣旨在即,皇帝又亲自开口,宁王微一沉眉,也就笑应了:“父皇既然觉得他们服侍得好,那自然让他们陪伴父皇去西宫休养。”
冯公公笔尖有了些颤抖,但昭誉帝面上却看不出满意不满意,只继续念道:“今顺应天意,封宁王为当朝太子,辅佐天子,监理朝政。钦哉!”
朱笔写罢,昭誉帝将手伸进怀中,拿出了宝玺,将印盖在诏书之上,自此,诏书生效!
宁王将诏书一把拿过,今夜到了此时,本来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终于面露喜意。
那跟着宁王而来的两个人十分激灵,此刻齐齐跪下唱道:“恭喜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邵劲不够机灵,迟了一步,此刻再跪下也太着相了,只好继续像雕塑一般立在一旁。
昭誉帝在床上微微闭目,等到宁王黄烙终于能稍稍抑制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后,床上的昭誉帝似乎已经累得睡着了。
但这显然只是似乎。
因为在现任的太子刚刚从喜悦中清醒过来,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床上的昭誉帝已经说了:“你背后的那个是谁?”
屋内除了冯公公与黄烙之外,还有三个人,此刻昭誉帝并没有真正指出是哪一个。
但黄烙就是脑袋在这一刻被驴踢了也不会拧出自己两个手下说话,所以他面不改色的提了邵劲:“父皇,是怀恩伯的二儿子,邵劲邵风节。”
“那是你弟弟的伴读,你弟弟呢?”昭誉帝问。
黄烙当然也不可能说自己指示玉福去杀了代王的事情,所以他以目示意邵劲,让邵劲自己上来回答。
邵劲有一种要躺枪的预感了。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将今天晚上重复过无数次的话再重复一遍:“代王的宫殿着火了,那里也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微臣出来本是要寻找代王的,但半途碰见了冯公公……”
冯公公此刻覆在昭誉帝身旁,小声说了两句话。
他说了什么邵劲不能听见,但用膝盖想也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情。
昭誉帝这时候说:“也就是说,代王不见踪影了?”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邵劲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多做辩白,只得低声应了一声是。
昭誉帝勃然变色,怒如雷霆忽降:“我儿子不在了,你倒是在我跟前显着!我让你跟着我儿子,现在他既然不见了,你还留着这颗脑袋干什么用!?”
就算快要病死的老龙显然也不是凡人可以抗衡的。
邵劲按捺下自己马上就要冲出来冒头来的反叛精神,说不出求饶的话就将自己的脑袋死死往下埋着,不叫任何第二个人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一怒之后,昭誉帝也没有多说其他,只挥挥手,示意房内的人都出去。
黄烙的目光闪了闪,带着自己的人往外走去。
这中途,从二楼一直到楼梯底下,黄烙没有问话,邵劲也没有开口,直等到众人重新站在了一楼的大殿之中,黄烙的目光才集中在邵劲身上。
他开腔说:“风节,父皇……”
邵劲此刻正在想自己与徐善然那最后的对话。
“我知道风险了,但你还没说最后该怎么做?万一我想低调但实际上总是发出如同火炬一般的吸引人注意的光芒!……”
“?”
“你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嘛,好吧,那我们继续说正事吧T^T”
“……最后会发生什么情况,我也不能完全推断。”
“我同你说一说宁王这个人吧。”
“宁王黄烙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了。正是一个志在天下的男人精力最旺盛,经验与志气也都最高昂的年纪。宁王是什么样的人?他可以与自己的亲妹妹搅合在一起,可以逼宫,他骨子里就享受着这种叛逆禁忌的情感与权力,而且他还成功了。这样的人城府极深,基本没有仁义道德。他们对于亲近的下属的人的要求只有两个,一个是听话,一个是有用。”
“听他的话,对他有用。”
“至于对方是不是一个好人,是不是一个好官,至少对现在的宁王来讲,没有半分意义。”
“所以当你面对宁王的时候,不要去表现什么风骨,那毫无意义。”
“也不要真正锋芒毕露。”
“宁王外表虽然谦和,但实际是一个刚愎唯我之人,之前皇帝在台上,那些礼贤下士他还算做得顺手,但等他掌握了帝国大权,向那些人清算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所以当你面对宁王的时候……”
“你要恰到好处的有用。没有任何上位者喜欢一个彻头彻尾的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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