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寒衣青
这时候也并不需要旁人来掺合。
早知贵妃的心理,徐善然怎么会毫无防备?她在凑近贵妃的时候就始终注意着贵妃的一举一动,贵妃扬手扬得快,她的动作也并不慢;贵妃的动作尚且还能被坐在这上头的几位公主皇妃看见,她的动作却只有贵妃看见!
在贵妃堪堪扬起手的时候,徐善然唇角一划,脸上就浮现起诡秘的微笑。
等贵妃冰凉的手指接近她的面颊,她嘴唇微动,无声地念出了两个词语。
“代王。”
“玉福。”
这两个口型刚一做完,徐善然已经重新敛下眼,唇角的笑容又变得羞涩。可看清楚了刚才那一幕的贵妃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宫中无后,她不到四十就成为宠妃,距离那个位置也不过一步之遥,尚在几个月前,膝下还有佳儿佳女,人生至此,无有不足。
可是现在呢?
她甚至不用听见任何一点声音,在看见这两个自己绝不愿意提的词的口型的时候就几乎陷入了癫狂。
浮在贵妃脸上温柔的微笑登时变得扭曲,本来轻飘飘只用作羞辱的巴掌真的加了力道。
徐善然的目光轻闪了一下。
她用几不可查的举动向着贵妃挥掌的方向偏了下,这一巴掌就生生甩在了她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叫敞轩里的说笑声都为之一静,这一巴掌是贵妃狂怒时甩的,手劲一点都没留,徐善然整个人被打得跌在一旁,手里的杏子露“哗啦”一声在地上碎成了四瓣。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坐在高位的贵妃已经豁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只手还保持着挥舞的姿势,胸膛急剧起伏着,脸色反倒更苍白了一些,显然气得不轻。
她们再顺着贵妃冷得结成了冰,又热得要喷出火来的目光看去,就见摔倒在地的徐善然半张侧脸上已经被指甲划出三道血痕,细小的血珠这时正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再不过片刻,那伤口周围又跟着肿了起来,一个巴掌印便清晰地出现在徐善然的侧脸上。
敞轩中的众人神色难免有异。
女儿家自来最重颜面,这亏得是已经出了嫁的,要是还在闺阁的少女被宫中的贵人这样当庭划破了面颊,心思重一点的保不齐回去就要上吊了。
也有尊贵如安寿公主及瑞嘉公主等略皱了皱眉,心中俱是讪笑不屑。
安寿公主多少还有些不高兴,又觉得颇为厌烦。
她刚才是坐在贵妃旁边的,自然看得见贵妃的小动作,按说宫中贵人要拿捏一个臣子的妻子也无甚大事,捏了就捏了,难道那大臣还能冲进宫里来放肆不成?
唯独邵劲近日风头正健,又出了名的爱老婆,贵妃生怕触怒了皇帝,便不敢光明正大的下手,这才有了前头之事。
简直小家子气!
安寿公主心里十分看不上。
小家子气也就罢了,最后还不知怎么的,又把事情给闹了出来!
真是丢人现眼,人到底怎么能愚笨到这个地步?
她近乎唾弃地想道。
“你——”
这时候贵妃也从盛怒中冷静下来了,再次回想徐善然刚才的那点小动作,登时就羞怒不已!她虽下了决定要邵劲给自己女儿陪葬,但也知道邵劲近日很得昭誉帝的重用,而后宫女子哪个不依赖着帝王的宠爱过活?她便是想动邵劲,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至于刚才那样对徐善然,当然不过是一点点调剂罢了,谁能想到,对方如此的——放肆狂妄?
被打倒在地的徐善然还没叫出声,这时敞轩中忽然又有一个娇柔的惊叫响起:
“啊,姑母,你可有被烫到?”
厅中的视线再次自然而然地跟随声音转过去,便见一个二八年华,穿着一身淡绿色衫子的少女快步走到贵妃跟前,用手帕按住贵妃膝盖的位置,神色十分地焦急。
能在宫中各主位边伺候的奴婢都再是人精不过,此刻有那之前坐在贵妃跟前春凳上的少女递了个台阶,她们如何不懂拾阶而下?当然立刻团团围上前来,要贵妃先去后边更衣再说。
有了这些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开脱,贵妃顷刻又变了脸,方才浮于脸上的怒意就像是骄阳下的冰雪那样轻而易举的消融了,转成满脸的担忧和焦急:“快去看看邵淑人如何了,我刚刚惊了一下竟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贵妃的大宫女连忙应是,快步就要往徐善然身旁走去,但在这之前,原本一直缩在角落,并不做声的高婵忽然先行一步扑倒在徐善然跟前,用自己的身体遮住徐善然,高声叫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呢,又有一道身影自座位上间不容发地冲出来,同样大声叫道:“姑奶奶,姑奶奶?我家姑奶奶晕过去了,快叫太医过来!”
这之后说话之人正是湛国公府的长孙媳杨氏,这虽是贵妃的生辰宴,自有贵妃家的女孩子出来描补,可徐善然出身湛国公府,世袭罔替的湛国公夫人可也是有资格带着小辈坐在这个敞轩之中的。
一切正如计划,徐善然一言不发,只倒在高婵怀中。
高婵继续大声叫道,高亢的声音越发显得尖利,这隐隐如同金铁相撞的声音实在有点渗人,哪怕是跟着扑过来,亲眼看见徐善然睁着眼睛的杨氏都觉得冒起了鸡皮疙瘩,就更不要说其他并不清楚的人了。
这样一来,贵妃叫去的人便又慢了一步,那大宫女站在半中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如果徐善然身旁只有一个婢女在,那她硬硬头皮也能上去,可是现在湛国公夫人就坐在一旁看着,国公府人的媳妇便围在徐善然旁边,周围又有如此多的命妇……只怕贵妃娘娘也不好随意动手。
贵妃确实还是要点脸的。
虽说所谓的“茶汤泼到了身上”这点子借口大家都心照不宣,但那也是在心里想想,并不带到脸上来落人把柄。而贵妃刚才才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现在还没有几个呼吸的时候,就再要翻脸的话,也实在太过说不过去了。
故此虽然心头呕得慌,这一次贵妃也并未再说什么,略收了收脸上的笑意后,也算十分雍容地吩咐宫女将徐善然挪到一旁休息,又示意去叫太医过来诊治。
这时还是坐在一旁的窦氏忙道:“不敢劳烦娘娘,今日是娘娘的大喜日子,没得被一个小辈给冲撞了,叫我儿媳送她出宫也就罢了。”
贵妃也并不说什么了,要笑不笑地点了头,转身却携了刚才冲上来说她被滚汤溅到的侄女走,结果今日的宴饮还没有结束,便传来这个侄女将嫁给昭誉帝现在年纪最大的儿子,辉王黄炽的长孙,成为未来的长孙妃。
但这些还是后话。
此刻徐善然被高婵与杨氏一起带着出了宫,几人将徐善然送上马车,马车一驶离皇宫,徐善然便睁开了眼睛,自高婵怀中坐起。
已经拿了药准备给徐善然上药的高婵紧张说:“快别动,当心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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