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花燃
她腹部的皮肤已撑得很薄很透,仿佛随时会被撕裂。透过这一层透明的皮肤,能看出她体内的‘胎儿’颜色发黑,极不正常。
“桑,桑……”梦无忧总算是喘匀了气,她大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桑远远。
眼珠一转,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幽无命。
梦无忧倒抽一口凉气,手脚蠕动着,想要往后爬。
无奈腹部实在太大太重,她根本就一寸都挪不出去。
桑远远发现她的身上全是伤。很可怕的掐痕挠痕和咬痕,还有些一望就是那长舌倒刺钩刮出来的伤,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冥魔王果然不太怜香惜玉。
再看看梦无忧腹内那可怕的黑色东西,发生过什么,自不必问。
“看到人,你难道不是应该开心吗?”桑远远问。
梦无忧挣扎着说道:“幽无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根本不是人!你与他狼狈为奸,你也不是人!”
幽无命缓缓转过半只眼睛,眸光阴冷。
骂他随便,骂小桑果,不行。
他正要掷出黑焰,被桑远远拦下了。
“我想和她说说话。”桑远远温柔地注视着他,“毕竟是曾经待过同一个世界的老乡呢。”
“和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说。”幽无命面露不屑,抱着胳膊,缓缓挪到了远处。
桑远远体贴地蹲下来,召了一只大脸花立在身旁,给梦无忧喷洒上治疗灵雾。
“穿越的时候,你几岁?”她问。
梦无忧猛地一怔:“你、你……”
“对,我也是穿越的。”桑远远点点头。
梦无忧立刻睁大了眼睛:“既然你来自现代文明社会,又怎能和幽无命这种无法无天之徒搅和在一起?!”
桑远远烦恼地揉了揉额心:“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再有一次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杀你,不开玩笑。”
梦无忧的表情就像是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鸭子。
“穿越时,你几岁。”
“二十岁。”
桑远远:“没上大学?”
“没有,念完初中,就出来打工供弟弟了。”
“下班都做什么?”
梦无忧抿了抿唇:“看书看电视。”
桑远远:“平凡女主遇到霸道总裁腹黑皇帝然后一飞冲天打脸恶毒女配?”
梦无忧点了点头。
桑远远叹了口气,坐到了这个身怀魔种的孕妇的身边,仔细看了看那层泛着黑色的肚皮。
梦无忧被冥魔王带走也没几天,魔胎竟已长到这么大了。
“在那个世界,我是一个演员。”桑远远说。
梦无忧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满了羡慕。
桑远远勾头笑了笑:“有什么好羡慕。我在那边只是个孤儿,福利院长大,别人只能帮助我念到初中。”
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离开的六年,她的魂魄在另外那个世界度过了小半生。
梦无忧张大了嘴巴:“那你怎么可能当演员?你陪导演睡觉了?”
“啧。”桑远远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整天标榜自立自强的人,脑子里却只有下三路!我打工攒下钱,参加中考,继续上学,拿出自己的成绩向老师、向社会寻求帮助,然后更加努力学习,考上很好的电影学院,拿全额奖学金,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参加工作之后尽力回报社会以及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
梦无忧呆呆地望着桑远远。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她那时候,做梦都盼着天上掉下一个金龟婿,带她和她的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努力什么的,都是老掉牙的老师才爱说的话,这么老套的东西有用吗?
桑远远就像会读心术一样,瞥了瞥她:“你没有勇气脱离不幸的生活,盼着有人带你脱离苦海,所以你欣然接受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观念,变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难道你至今还没有发现吗?你把自己的幸福,全部寄托在了别人的身上,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梦无忧一下就抓住了破绽,喊道:“难道你不是吗!你还不是靠着幽无命!”
桑远远淡淡地笑了笑:“和他在一起,我确实过得非常好,也感到非常幸福。但是,即便没有他,我依然是一个很健全的人,会把自己手上的牌打到最好。我同样,也能让自己过得幸福快乐。”
梦无忧张了张嘴:“那还不是因为你出生好?”
“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桑远远道,“在另外那个世界,你和我的出生有什么区别?”
梦无忧美丽的面庞上浮起了屈辱不忿:“那你说为什么我就是活不好?这不公平!”
“因为你眼高手低啊。”桑远远道,“你对自己没有正确的认知,你不懂得何为等价交换。你盼着天上掉下金龟婿,可你又能给人家什么呢,你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没有,唯一一样无法明码标价的,只剩下爱情。哦,爱情这个无法估价的小妖精,在你想要用它来抹平你与成功男人之间的差距时,它已经被你标上了天价不是吗?有了价格,它还是爱吗?不,那是卖。”
梦无忧倒抽了一口凉气。哪怕心中一万个不想承认,但她却不能不承认,桑远远说中了她最隐秘,最不敢面对的心事。穿越之前,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已婚富二代,她和他明明只是好朋友,可是他的妻子还是找上门来,恶毒地骂她是绿茶,说她想卖个长期饭票的价钱。
她好委屈,她只是建议他反抗不幸福的婚姻而已,可是身边的人都不理解她,就连那个富二代也为了联姻对象而斥责她。
她一直觉得那些人根本不懂爱情。直到今日,桑远远的话,好像一把刀,剖开了她那颗纯白无暇的心,露出里面一团团尘世不堪。
梦无忧不想再听,可是此刻身不由己。她有预感,桑远远一定还会说出更可怕的话来。
桑远远擅长察言观色,看着梦无忧的表情,再结合她见一个迷倒一个的行事作派,这个‘女主’在桑远远面前已经像是白纸一张,一眼就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