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眠风枕月
李元璥好像丝毫也不意外,他也早就找好了说法,将一切都推脱到徐太后身上。
皇帝懒洋洋的坐在宝座上,冷笑一声说道:“除了太后还会有谁?她看朕宠幸长宁,冷落皇后,便找了个借口污蔑长宁,秘密将长宁赐死,还对外头说是自尽的……”
盛俨想起来就来气,毕竟他才被支走单单三个月时间,没想到京城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皇帝身边的人换了一遭,几乎是被软禁在宫里,身边亲信和左右手,不是被除掉,就是被支走,大权都落入徐孟州手里,徐家的女儿还怀孕做了皇后,皇帝这才是真正变成了徐家手中的傀儡。
现在,他女儿还遭遇不测,死在太后手中。
李元璥借机跟盛俨大吐苦水,说道:“你看也知道朕现在有多惨了,估摸着,他们也就是想等着找个借口,便将朕从这皇位上踹下去。”
盛俨因为女儿死了,本来就悲怆恼怒,细数徐家最近这些所作所为,更是紧紧攥着拳头,额上青筋暴起。
他女儿死在徐太后手中,现在他与徐家,势不两立!
他厉声说道:“只要徐孟州死了,徐家就是一团散沙,可各个击破,到时候还能绝处逢生!”
李元璥看着他,询问:“想除掉徐孟州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朕早就用尽手段,他现在却越来越威风了,盛侯可是有好办法么?”
盛俨面目阴沉,道:“当初让长乐进徐家,不就是为了今日?”
这意思,是想不择手段,利用盛长乐刺杀徐孟州。
皇帝失笑,话里还略带一些嘲讽的意味,“盛侯刚刚回京,还不知道吧,你的乖女儿早都已经跟朕决裂了。她现在一心跟着徐家,估计就算是你这个当爹的说的话,她定然也是不会听的,又怎可能再帮你办事?”
盛俨目光一沉,抬眸有些错愕的看着皇帝,“不可能!”
皇帝嗤笑,“可不可能,你去一问便知。”
*
正好,盛长乐离开皇宫的路上,便碰上了盛俨。
两父女面对面撞见,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
盛长乐抬眸,看着父亲那脸色,对上他那凛然目光,便知道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自然都撞见了,躲也躲不掉,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招呼,“女儿见过爹爹,不知爹爹回京,怎么也不让人跟女儿提前招呼一声。”
盛俨冷声道:“你还认得我这个爹么?”
盛长乐早就知道,一旦选择了徐孟州,便会面临现在这种状况。
她早就想好了,可是事到临头还是稍微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出宫之后,盛俨将盛长乐叫到他马车上去问话。
盛俨自然是开门见山,冷冷询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盛长乐沉吟片刻,也只好心下一横,什么都说了,“爹爹,世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也别怪女儿……你我父女关系无法改变,爹爹的养育之恩女儿永远记得,不过今后,女儿不会做任何背叛夫君之事,爹爹就当是各为其主吧。”
“呵,各为其主,你也说得出口!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怎么死的,就是被徐太后给毒死的!这个仇不共戴天,你是要坐视不理么?”
“我不在这阵子,死了多少人,徐家手上沾染多少忠臣鲜血你可知道!你是要眼睁睁看着徐家残害忠良,祸乱朝纲,荼毒百姓?
“你可别忘了,生你养你的是我盛家和大周皇室,你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你摸着良心问问,你对得起你爹,对得起你早逝的母亲么?你母亲是皇室公主,你不为皇室着想,竟想背叛你爹?
“你若当真要助纣为虐,不如就削骨还父,割肉还母我们断绝父女关系,我就当没生过你的女儿!”
“……”盛俨正在气头上,一时口不择言,什么过激的话都说得出来,句句狠毒,字字诛心。
面对他的指责,盛长乐都已经咬着唇,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
所以,她若真的向着徐孟州,就只有跟父亲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么?
盛长乐埋着头不说话,盛俨也气得懒得骂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塞进她手里。
他冷冷道:“若是三天后,我没听到徐孟州的死讯,那今后你我父女恩情一刀两断,时候我对付徐家,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手下不留情!”
说完,盛长乐便被撵下了马车。
盛俨就这么驾着马车,气冲冲的离去。
只剩下盛长乐站在原地,秋日萧瑟的凉风吹在她身上,掀起那一片衣角,明明衣着华丽的贵妇,却显得凄凉落寞。
盛长乐垂目看着手中的药瓶,渐渐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我昭昭会有大佬爹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举个栗子吧 67瓶;杏花乱 10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4瓶;
第87章
夜幕降临时候,天边霞光万丈, 夕阳照在庭院的枫叶上, 鲜红的叶子染上霞光,更为鲜艳似血。
男人身形修长, 在夕阳下拉着长长的影子,步入庭院之内,直入正院。
进屋便能闻见一股淡淡熏香气息,抬眸便见, 案上放着的错金螭兽香炉内, 点着百濯香, 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华服美人美艳倾城, 屈膝跪坐在案前, 撩着大袖,正在案前沏茶。
徐孟州正好也口渴, 进屋便径直走到盛长乐面前,随意的坐下,拿起已经沏好茶的茶杯,便送到了嘴边, 顺口还问了一句,“今日在宫里如何?”
盛长乐却是惊愕不已, 连忙抬手将他喝茶的动作拦住,瞪圆眼道:“别喝,有毒。”
徐孟州却好似不以为意,轻笑一声, 还是将茶杯送到了嘴边,仰头饮下。
盛长乐赶忙挪上去,想拦都没拦住,惊恐的去掰他的嘴,“真的有毒,是我爹今天让我给你下毒的,你怎么真喝了,还吐出来,不然会没命的!”
徐孟州看她那么着急的样子,笑容渐渐消失,一本正经看着她,“当真有毒?”
盛长乐点点头,不过看好似真的吓到他了,又实在演不下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的。
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捉弄人,还演得跟真有其事似的。
徐孟州虚惊一场,一把拉着她的胳膊,拽进了怀里圈着,“竟敢骗人,你还好意思笑?”
盛长乐笑得正欢,笑着笑着,不知想到什么,却又笑容渐渐消失,实在笑不出来了。
对上男人一双深邃好看的凤眸,她渐渐皱起了眉,又长长叹出一口气。
徐孟州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也跟着皱起眉,压低声音询问,“你方才说什么,你爹让你给我下毒?”
盛长乐憋着嘴,微微点头,“要是你三天后没死,他就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夫君,我不想让你死,也不想断绝关系。
“我爹说得也对,我骨血都是他和大周皇室给我的,我确实背叛了他们,就算断绝关系,我得把他给我的东西都还给他,才算能还清。”
前世他们就让盛长乐给徐孟州下毒的,不过盛长乐手上从来也不沾鲜血,她自然是不会做出下毒那种事情。
前世她都没做过,何况这辈子,自然是更不会做的。
徐孟州早就预感到,盛俨回来之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倒是不知他气急败坏,竟然会出这一步棋。
好似意料之外,又好像情理之中。
徐孟州冷笑道:“他给过你什么?给你骨血的是你母亲,小时候宠你养你的是太皇太后,你对于他,只不过是有些利用价值,让他攀上皇亲国戚一路青云直上,现在把你嫁给我,也只不过是想利用你罢了,若你当真是他的亲骨肉,他会如此对你么?”
盛长乐本来心情低落,好似胸口压着一块巨石。
可听闻徐孟州此话,登时就打起了精神,坐直身子看着他,“你说什么,若我当真是他的亲骨肉……”
这意思,她不是……他的亲骨肉?
本来这件事,徐孟州暂且没打算告诉盛长乐的,可既然她都已经被盛俨逼到这等地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徐孟州微微颔首示意。
看他好像知道什么却没有说,盛长乐整个人都怔住了,许久才问,“你的意思,我不是他亲生的?”
徐孟州点点头。
盛长乐好像整个人都迷惑了,因为她上辈子和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盛俨竟会不是她爹,这怎么可能?
盛俨不是她爹,那她爹是谁?徐孟州怎么会知道的?
她一连串的疑惑全写在眼睛里,愣愣看着徐孟州许久,只想等着他回答。
徐孟州也就说了,“昌平长公主是怀上你之后才嫁给盛俨的。”
说着,徐孟州将外头秦嬷嬷叫进来,秦嬷嬷也亲自证实,确实如此。
盛长乐一时间云里雾里,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那我爹是谁?”
时至今日,为了盛长乐不再被盛家逼迫和约束,秦嬷嬷也只好老实交代。
说是当初公主曾经与一个侍卫私奔,被先帝给抓回来了,那侍卫早就已经被就地正法,也是回来之后,太皇太后才发现公主已经怀有身孕。
太皇太后本来是要逼公主流掉的,公主以死相逼,也只能保了下来。
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这才嫁给盛俨的。
公主因为那侍卫的死,一直郁郁寡欢,身子一直很弱,生孩子时候险些一尸两命,好不容易才保下看盛长乐。
盛长乐听完之后,除了震惊之外,便是为父母的悲痛。
她眼泪都包在了眼眶里,好似随时都会落下来,“所以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是么……”
盛长乐以前还以为她从小没有母亲,太皇太后也离她而去,她好歹还有个爹。
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开始她就是一无所有的。
所以盛俨根本就不把她当女儿,只是想利用她罢了。
记得前世秦嬷嬷死之前想见她,莫不是就是想说这件事吧?
一想到自己原来就是个孤女,爹娘还死得这么悲惨,她眼泪簌簌落下,扑在男人怀中哭了起来,眼泪都浸透在他衣襟上。
她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哭的。
也不知她是为父母哭,还是为即将撇清得干干净净的盛俨哭。
徐孟州也只是默然无声的给她依靠,抬起袖子,轻轻捧住了她的脸。
盛长乐哭了许久,才坐直身子,突然开口道:“那他想和我断绝就断绝吧,现在就给他写个断绝书!”
说完就让人拿纸笔,写断绝书去了。
徐孟州看着她的身影,随后又追了上去,“你可想清楚了?”
盛长乐自然想清楚了,反正断绝得干干净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过想了想,她含着泪的眼睛,又抬眸看向徐孟州,询问,“夫君,我断绝之后,今后与盛家再无瓜葛,要是你哪天弃了我,我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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