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凤离梧给她安排的行宫就在东宫一侧,隔着条街之处。
是以凤离梧从宫宴下来,简单沐浴一番,脱了龙袍换了常服,一路穿行,从东宫的侧门出来,再过东门外的永定桥,走过一条街市,就到了女国君暂居的行宫。
还是太远了,凤离梧不满意地想着,又开始怀念起以前在太子府的便利。
他寝宫的龙床够大,足可以睡下两人,却每天要苦兮兮地传花园,过护城河,穿大街才能见到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这样的日子,真是只有一天就觉得够够的了。
等他过了厅堂,一路走到内院时,老远便听到宝鲤叽里呱啦的笑声。
走进去一看,一直爬来爬去的儿子,此时两条小短腿微微岔开,将小胖手高高举起,一脸得意,正咕噜咕噜地笑着。
宝鲤居然能自己站起来了!凤离梧快走走上前去,将站了一会便摇摇欲坠的儿子一把抱了起来。
姜秀润也是刚刚才看见儿子会站起来,只笑着道:“看来要将你送来的那带轮子的小车拿出来了,让宝鲤慢慢推着玩儿。”
说话间,凤离梧命人送来的那只金毛小狗,被姜秀润赐名核桃,也跟着凤离梧脚边绕个不停,扒着要人抱。
当凤离梧将儿子放下后,宝鲤立刻撅着小白屁股爬爬,抱起小狗核桃往自己的脸上贴,嘴里更是婴声婴语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凤离梧看将外厅刚刚摆下桌子,还有侍女往上端菜,便问:“在国宴上没有吃饱?”
姜秀润瞪了他一眼:“光是接受百官问询了,哪有胃口吃?我叫人煮了切面,里面卧的是咸鸭蛋黄,还搅了细卤子,要不要跟着吃一碗?”
凤离梧其实先前吃得还算好,就是这么走了一路,又饿了,于是也要了一碗。
这等子切得粗细不一的面条,吃起来最有嚼劲。像这类家常小食,自从他的侧妃远离他而去后,真是好久都不曾吃过了。
如今筋道的一碗,配着流油的卧咸鸭蛋,再夹上一碗切碎了辣椒肉丁的卤子,吃得人肠胃都舒坦得不行。
凤离梧放下一碗面条,再看看一旁小口吃面的女人,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这种活着的感觉,真好!
只可惜春宵苦短,虽然与心爱的女人相守其乐融融。
可是朝堂上的闹心事,却在天明日升的时候,准时而至。
当初三郡有造反的苗头,频繁勾结外邦。凤离梧原本是亲率大军前去□□二弟,让他早酿成大错前及时止步。
可惜凤离梧喂了三郡不过半月,便改道前去了西北波国,便给了凤舞招兵买马扩充领地的时机。
当凤离梧返朝时,三郡的大军竟然已经占领了三郡之外的狭谷关,占据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重地。
至此,便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朝廷若要再派兵排乱,难上加难。
于是朝堂上吵成一片,许多老臣对凤离梧先前之举极为不满,可是碍着圣上的脸面不能明说,话里话外的指责却尤为明显。
就连凤离梧扶持的新臣们心里其实却是有不理解的。
一时间,当老臣们群起而攻之时,他们也默不作声。
这早朝堪比菜市场。
最后还是凤离梧动怒,三言两语申斥了带头的外祖父尉钟,这才止住了争吵。
下朝后,凤离梧便将季秉林单独叫入了御书房。
季秉林将凤舞和三郡现在的态势详细介绍一番后,迟疑片刻,说到:“王上,据说先王临崩前曾拟下三份诏书,着凤舞即位。臣探得诏书近日在洛安出现 ,似乎有不少世家老臣已经知道了诏书。
凤离梧冷冷笑道:“这诏书便是个笑话。先王一心一意要给孤找不痛快,就是临死也不放过机会,满朝臣子俱是晓得。若是有人拿了鸡毛当令箭,自然是居心叵测,孤也不吝于大开善心,送他们与先王团聚,继续做忠臣孝子。”
季秉林却摇了摇头道:“圣上,如今朝中文武对您率军前往波国心存非议,若是您说不出服众之词,恐怕群臣难以信服啊。”
凤离梧跟季秉林倒是无甚可隐瞒的,径直道:“波国的女王是朕的女人,她生的孩儿,是朕的亲生骨肉,大齐的皇长子,朕若是弃她们二人不顾,便是连护子的畜生都不如,季爱卿,你说朕不该去吗?”
季秉林也是一副的苦瓜脸。他自然不能说出让皇帝眼看着妻儿被戎兵劫掠的话来。
只是皇帝说的这些,现在难以服众啊!这人心若是散了,大齐的这条船,在眼下的惊涛骇浪风雨连天里,可就是不好掌舵了啊!
季秉林以前有些难解的事情,倒是有知己可以倾述,拎着二两酒,带着切好的酱肉,寻到农司那里,找姜主司喝上一顿就开解的差不多了。
可是现如今,他却不好再拎着酒瓶子找昔日的知己对饮了。
可是现如今这麻烦就是因她而起的。季秉林觉得私下里,自己还是要找波国的女国君谈一谈。
第155章 第 155 章
只是现在季大人再约谈知己, 实在是不容易。
雅伦女王的日程安排的甚满, 这一个月都是马不停蹄。
姜秀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拜见昔日恩师沐风先生, 给师娘送波国的特产
沐风先生惊闻自己的高徒居然是个女子, 据说老先生关在书房里沉默了许久。
后来还是打开院门, 恭迎了这位身份特殊的学生。
姜秀润也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份的改变,而节省了敬向恩师与师娘的茶盏,依旧像当初投拜到书院时那般, 双膝跪地恭敬地向沐风先生敬茶。
异国的国君身在洛安城里,礼司的礼官是一直随行的。当他看见沐风先生纹丝不动地坐在主位上等着奉茶, 不由得眉头一皱, 准备开口申斥,却被姜秀润抢先说道:“先生肯饮这杯茶, 学生实在喜不自禁,先前总是惶惶, 生怕因为学生的隐瞒而惹得先生不高兴呢。”
沐风先生到底是经历过人间沧桑的智者, 稍微一想便能明白姜秀润这样的弱国质女, 当时的种种不易。
所谓欺骗, 有时不过是自保罢了, 她这样一个生得貌美的女子,难得没有依附于男人,以色侍人,只这一点, 便强过许多为了富贵荣华出卖气节的须眉男子。
是以听到她的话后, 只淡淡道:“帝王将相岂能无师焉, 波国虽远,可是关于女王您独守蝎城抵御戎兵的事迹,老朽却略有耳闻,这辈子能教出一位文武有道的国君,当是许多做夫子的,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老朽怎么可以倚老卖老,在鸡蛋里挑剔着骨头?”
接下来,便是师徒二人,如往常那般摆设棋盘与棋子,再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