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沈童轻轻点头:“好了,我正要走。”
“我送送你。”
沈童瞥他一眼,莫不是知道她今天会来,特意踩着点回来见她的?不过这话也没法问,只有心里猜猜。
散格思那次劫马事件后,萧旷、高湛皆因功受赏升职。萧旷进了都督府,任正五品断事官,总治五军刑狱。高湛从把总升为千总,武勋云骑尉,为正六品。靳飞则跟着萧旷进了都督府。
罕察卫贵族极其仆从查明其并未参与劫马之后,大多数都被遣送出境,但作为主犯的散格思却被关押起来了。而撤力加卜藏则被通缉捉拿,却直至今日都逃逸无踪。
“只怕耽误萧将军办正事了。”
萧旷看到那对明眸里氲着的笑意,微觉不好意思:“别取笑我了。没带兵打过仗,称不上什么将军……”
“明明是朝廷授命的武德将军,堂堂正正的五军断事官。叫一声将军怎么就是取笑了呢?”
萧旷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第68章 【危机】1
沈童瞧见院子里候着四名护卫与一个年轻长随。
萧旷本是惯于独来独往的,但当上五军断事官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加之事务多了起来,总是需要有一两个跑腿传话的,如今出行也是前拥后簇了。
沈童便问他:“有没有考虑过再买座大些的宅院?”
萧旷轻轻摇头道:“才刚升职而已,还没多少积蓄。”他看一眼身后的随行,补了句,“这些人是都督府配的。”
沈童知道和永兴之前生意不是太好,萧家上下几乎就是靠他在撑着,如今开始制笔,他才能存下些钱,多半不会那么快就考虑买宅子。
她停下脚步,问道:“你知道朝廷有意开放海禁的事吗?”
前些日子福建巡抚余泽上书曰:“请开市舶,易私贩为公贩。”
对此许多大臣包括内阁首辅邹大学士都持赞成意见。但内阁学士中亦有强烈的反对意见,称太.祖曾下令“寸板不许下海”,开海禁是违反祖制的。
这之后翰林苏若川上疏,从开朝时太.祖为何会下令海禁开始,分析前因后果。事实上如今的南洋诸国对大昱的瓷器、丝帛、茶叶需求甚大,西洋的海商也有巨大贸易需求,仅通过朝贡贸易已经远远不能满足。
民间走私盛行,甚至勾结倭寇,其实已经成为一害,堵不如疏,不若开放民间的海上贸易,才能引导民商合法贸易,朝廷也能收到引税,增加收入。他在奏疏中说:“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
苏若川这本奏疏洋洋洒洒万字,却条理清晰,分析入情入理,一经递上,立即成为了朝中热议。
原书中压根没提开海禁之事,但沈童依稀记得,苏若川大概就是在这个时期入值御书房侍奉的,虽然官职只是从六品,但谁都知道其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不明沈童为何突然提及开海禁之事,萧旷还是点了点头。尽管目前还未最终决议,但他知道,大约在今年春末夏初前后,就会在泉州设立督饷馆,开关解禁。
见他点头,沈童对此更有把握了,就接着道:“如若真的开禁,海上贸易繁盛,将有大量优质白银流入,虽然长期来说会利于经济,但白银的价格也会逐步下跌,钞币也会跟着跌,可提早换成黄金或是其他更为保值的产业。比如说宅院、铺子,买田地也行。”
萧旷不禁诧异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她也是重生而来,早就知道白银会跌么?所以她这一世对阿湛总是很冷淡,而且也没有再嫁给广陵郡王……
沈童看到他这一眼,讶然道:“怎么了?”
萧旷轻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惊讶你知道得这么多。”
沈童心说我知道更多你不知道的呢,但她只是说了句:“我看的书杂。”
唔……其实她这么说也没错啊!
沈童转眼瞧见那匹黄骠马,意外道:“这不是兵马司的马么?你还继续骑着呢?”
萧旷点点头:“骑惯了舍不得,离开兵马司的时候就买下来了。”
沈童想起之前说起要给这匹马起名的事儿,后来事一多就搁一边了。
这匹马正当盛年,养的也好,皮毛油光水滑,阳光下仿佛黄金一般闪闪发亮,马鬃却是近似银白的亚麻色,披在修长而健美的马颈上,十分美丽。
她走近了细看,发现它的额头有一小块白色,像是月牙的形状,忽然有了灵感,便提议道:“就叫它偃月如何?”
萧旷不由失笑:“偃月刀的偃月?”
“对啊!”沈童道,“宝马和宝刀一样嘛,都是战场上破阵杀敌的利器。”
她试着喊了一声“偃月”,它的耳朵便来回转着,她不由笑着回头,阳光下的眼眸清亮,如春水含波:“你看,它也喜欢这名字呢!”
萧旷本就无所谓马的名字,当这明媚的笑颜映入眼帘,别说是偃月刀了,哪怕沈童要管马叫杀猪刀,他也会点头的。
看着沈童上车,萧旷便上了马,在车边共行。
快到胡同口时,前头过来个女子,瞧见萧旷后愣了一下,接着便加快脚步朝他们过来,看着似乎认识萧旷的样子。
萧旷微觉讶异,示意沈府的马车先停下,让一旁护卫过去询问何事。
女子虽然穿着汉服,一开口却带着浓浓的罕察卫口音:“萧大人。”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举起来又说了个名字:“沁达木尼。”
护卫接过信,交给萧旷。
这会儿萧旷认出来了,这是先前侍候沁达木尼的女仆之一。他低头看了看信,又看了眼沈童的马车。
沈童正从窗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萧旷尴尬地道:“我不知道她找我什么事,崇玄观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
沈童弯了弯唇角:“萧将军不看信怎么知道她找你什么事?”
萧旷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当着她的面拆了信,纸上字句并不多,他一目十行读下去,面色却变得严肃起来。
沈童只觉讶异,看起来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书信呢……
萧旷控马靠近马车,将信从窗口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