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沈童是真不喜欢说这番话,若是放在现代,她有这么个讨喜的妹妹,定然是鼓励她去勇敢追求喜爱之人,但时代不同,对女子的道德标准不同,更何况对方的身份如此特殊……
沈婵跺着脚嗔怪道:“都说了我没有想过要去见他!只是难得出门一回,山后的景致又好,想要多看看风景罢了!姐姐你若再冤枉我,我可真不理你了!”
“没有最好。”沈童道,“他若是对你有意,自然会找其他途径打听了解你的事。可若是他看轻了你,即便他娶了你,也不会从心里尊重你。”
沈婵忍不住发笑:“姐姐扯得太远了吧,嫁娶之事连姐姐的都还没说定,哪里轮得到我……”
说起自己的事,沈童又想起高湛,不由烦恼地皱了皱眉。
好在说服了阿婵,她不会再拉着自己去后山了。万一真的再遇上高湛,被他误会自己有意去见他,那这朵黑桃花真是甩也甩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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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沈老夫人带着沈童姐妹俩回到侯府,日子又复归平常。
蒋氏除了教两个姑娘如何管理内府诸事,也教她们看账算账。
沈童假装对钱财与账目很不敏感,小声问了好几个堪称愚蠢的问题。沈婵很是耐心地解答。
蒋氏在旁听着,弯了下唇角,眼中闪过一丝轻视之意。
账簿是从去年往前几年的旧账,沈童翻看得很快,看上去像是对账目丝毫不感兴趣,但关于长房的进项,尤其是数额比较大的几个田庄租子与铺子收入,她都在心里默记。
人的学识、经验会随年龄增长而不断累积,记忆力与反应速度却会因为年龄渐长而变得迟钝。
换了原先的沈童,要背出这些数字不是不能,是会很困难。但如今的这具身体只十五岁年纪,正处于一生中记忆力最好的时期,对沈童来说,三十年来累积的思维方法与学识配合十五岁的大脑,正可谓是如虎添翼。
等回到自己屋里,沈童便趁着记忆犹新,将那些账目默下来。下一回去蒋氏那儿的时候核对一遍,回来修改记错的项目。数天过去后,基本将侯府过去几年的账目都复写下来了。
最近三年长房的进项、铺子经营收入,与过去相比有明显的缩水,说明显是指其总额,但其实掩饰得很好,缩水的并非全部进项,有些进项甚至还有增加,但总额却少了大约一成半。
店铺经营自然有赚有赔,也说不上过硬的证据。
但不管是铺子收入还是收上来的租子,入账的日期都比袁氏在的时候晚,从一个月至数月不等。
对财务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大笔钱款晚入账几个月意味着什么。古代没有贷款一说,可是能放债收利子钱啊!
第11章 【归原】
留意到长房的资产异常后,沈童再看了侯府公中的账目,发现比起三年前袁氏管理的时候,同类项目入账日期或早或晚都有延期。
她叫上箜篌与琴瑟,往外院而去。
侯府的账簿上除了金额,也记录着是谁去收账的。
在原身的记忆里,陈福顺一家都是大夫人袁氏从娘家带过来的,在庆阳侯府的仆人里算是地位非同一般,除了陈福顺与陈大娘外,陈福顺的二弟媳也在府里管着事,一家人单独住着一个小院儿。
这会儿陈福顺的二儿媳正在厨房里摘菜,见沈童过来吃了一惊,急忙迎出来行礼:“大小姐怎么来了?”
沈童站在厨房外,闻到了炖肉的味道:“挺香啊!”大中午的就吃肉,看来陈家的日子过得挺滋润。
小媳妇紧张地笑了笑,不知怎么接这话,只能点点头。
她本来是老夫人院里的粗使丫头,年纪大了之后便许给陈家二儿子,以往没怎么与大小姐说过话,也不太知道她是什么个脾气性子,乍然见大小姐来此,慌乱中只怕说错话。
沈童问明陈福顺不在,出府办事去了。她本来想就走的,闻到炖肉的味道却改了主意。
进到北屋里打量了一圈,她发现屋里的陈设还挺讲究,虽然没有特别贵重的金玉器件,但家什用具大多都挺细巧的,成色也新,大致是富农或小地主的生活水准。
小媳妇在旁跟着,见她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屋里的摆设,心中更是犯嘀咕。
沈童绕过一圈后,最终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这日午后,有丫鬟来传话,陈福顺家里的来了。沈童让她进来,叫屋里头伺候的人都退出去,只留了冯嬷嬷与另几个仆妇,都是长房里信得过又办事牢靠的老人。
陈大娘约五十来岁,圆盘脸,身子也圆滚滚的,瞧见沈童便绽开一个讨好的笑,低头弯腰行礼。
陈大娘行完礼起身,却等不到沈童发话,心里便打起鼓来。
老二媳妇说大小姐午前来院里,四处看了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她觉着不像是好事,和当家的商量了好一会儿,都猜不透大小姐是什么用意,却也不能不予理睬,只有先来探一探。
见大小姐不说话,只冷冷地打量她,这让陈大娘更为不安,惴惴地问道:“大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沈童拿扇子轻轻扇了几下,才缓缓道:“我娘在世时待你家不薄吧?”
陈大娘只觉不妙,屋里头几个婆子都是那时候从袁府一同陪嫁过来的,大小姐又把过世的大夫人搬出来,这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啊?!可她怎么想这两日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自家几个小子……应该都没做过什么当得起大小姐这句责问的事吧?
难道是那事被大小姐知道了?应该不能啊,事儿都是老大老二跑腿办的……
陈大娘低头缩肩让自己显得更恭敬些:“是。”
“那你们家为何勾结旁人,侵占长房的钱财呢?”
陈大娘急了:“可没有影的事儿!大小姐是听了哪个不安好心的黑肚肠嚼舌头?”
沈童冷笑一声:“你是说我在胡说八道冤枉你们了?”
陈大娘慌忙摆手解释:“老奴不敢,不是说大小姐,是说那背后挑事的!”
沈童拿起桌上一本账簿,翻开指着其上:“去年秋后那笔租子,收来后陈福顺就拿去放债了吧?七月初三才收回来入账,足足迟了半年多。”她冷笑一声,问道,“算了人家几分利?这无本的利钱赚得容易啊?”
陈大娘胃里一阵发紧,额头上渗出汗来。这笔钱出了点麻烦,直到七月初三,老二才把本钱利钱全收回来,当家赶紧给二夫人送去,还被训了一顿。大小姐是从哪里得到的账簿?连日子都丝毫没错!
“还有这笔……这一笔……”沈童边翻边说,语气也越来越重,忽然将账簿一合,“这家里是出了内贼么!”
陈大娘的脸色越来越灰,头也越埋越低,一声都不敢出。
沈童本来只是怀疑这些钱被拿去放债,便放套诓了陈大娘一下,看她反应,这事是板上钉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