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但许是今天野外吃过烤兔肉的关系,她并不是太饿,加之晚饭本来就不宜吃得过饱,她今晚以吃蔬菜为主,饭也吃的不多。
窦氏不住劝她多吃些,沈童微笑点头答应,仍然细嚼慢咽。
扒了几口饭后,小妹问:“二哥二嫂,你们今天去捕兔子了?”
除了一开始捕到的兔子外,家丁还在草丛中下了几个套子,临回去前发觉套着了两只野兔,这就一块儿带回来了。因此小妹才有这一问。
萧旷说起今日经历,小妹听得羡慕不已:“二哥,你下回去玩也带上我啊!”
“今日出去本是为了办正事,正事办完后看着时间还早,我们才临时起意去野外散散心的。”萧旷道,接着说起他们向仿制沈笔的铺子讨要赔偿的事情。
萧和胜道:“他们愿意赔偿也好,但也别逼得太紧了,别到时候让人说咱家仗着做官,仗势欺人。那就不好了。做生意还是以和为贵,你看咱家作坊的名字里就是有个‘和’字,就是你爷爷起的,还有我这名字里也有和字。想当年你爷爷……”
窦氏打断他道:“行了行了,吃饭的时候就别多提当年了,都听你说多少回了。”萧和胜一开始“想当年”,等这顿饭吃完都说不完“当年”!
萧小妹也补刀:“爹老说老说,我耳朵都听出老茧来,再听就要吃不下饭了。”
萧和胜瞪她一眼,到底是住嘴了。
沈童低头忍笑,在侯府吃饭讲究食不言,尤其是各房聚在老夫人那儿用饭时,虽然不至于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但总体气氛相对显得沉闷,不会像这样轻松有趣。
萧旷对萧和胜道:“爹您说得没错,确实该以和为贵,但咱们在占理的时候,该争还得争。要不然那些人会觉得可以随意仿制沈笔,就会越仿越多。这些仿制品良莠不齐,让人买去了,以为真是和永兴出的笔,不是要坏咱家的招牌么?而且仿制笔一多,必然有人以低价来竞争,到时候咱家要是不降卖价,笔就卖不掉。要是降价,笔还做得跟现今一样好,就会亏本,要不想亏本,笔的选料与做工都要被迫跟着降下来,影响和永兴的名声。这不是让自己为难么?”
沈童含笑看了眼萧旷。
他方才说的这番话,若是由她来说,以前她与和永兴是合作关系,倒也无妨。如今是儿媳妇,就多少有点不合宜。她还得费劲斟酌用词,毕竟不如他这做儿子的,能这样直白地分析利弊。
萧旷接着道:“我们今日过去也没有用权势威逼过他们,都是论理,连吵也没吵过,最后谈定赔偿,请来旁边店铺掌柜做保人,契书上写明赔偿缘由与钱数,一式三份,连同保人也都签字画押了,不会落人口实的。”
萧和胜生平最怕两样事,一样是窦氏发怒,另一样就是和永兴的名声被败坏。萧旷这话入情入理又说到他心里去了,他也就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
沈童道:“爹,儿媳之前就想过沈笔会被仿制,虽然像今日这样上门要求赔偿能阻止一部分人,却不能完全禁绝仿制。和永兴要不断推出新的沈笔,才能让那些人来不及仿制,就算仿制出老式的沈笔,新笔又出,他们永远只能跟在后面追仿。”
萧和胜既感意外,又感兴趣:“新笔?什么样子的新笔?”
沈童微笑道:“一句两句说不完,吃过饭后儿媳详细说明,您给参详参详。”
萧和胜连声应好。
吃过饭萧小妹就去玩兔子了。萧和胜则迫不及待要沈童说明新笔的式样。
萧旷也想跟着一起听,窦氏却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
萧旷出门后看了眼堂屋内,沈童正与萧和胜说着话,便小声问道:“娘您喊我出来做什么?”
第100章 【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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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帝召集文武重臣商议东南沿海布防,苏若川与另一名南书房翰林便候在西次间。
他手里拿卷书随意翻着,耳听得东次间内争执声音渐响。成国公秦承载与兵部尚书俞德厚经常意见相左,也就属这两人的嗓门最大。
之后东次间又变得安静下来,大约是邹首辅在说话,秦承载与俞德厚不会随意打断他说话。
再之后议论声音又响了起来,时不时冒出秦承载与俞德厚的声音。
苏若川隐约听见秦承载提及萧行远,不由眉梢微微一跳,这书就再也看不进去了。
从午前商议到正午,永平帝赐众大臣吃了顿工作午餐,接着再议,直到未时末众臣才陆续退出,唯有邹之正留在书房内。
永平帝召苏若川入内,命他草拟谕旨。邹之正将这道谕旨前后因果一说,苏若川便在下首书案坐下,挽袖提笔。
名单就在书案上,他扫了一遍,很快在其中找到了萧行远,这是萧旷的字,他会被派驻浙东担任参将一职,防守宁波、绍兴、台州三郡。
他收回目光,正要落笔,邹之正又道:“苏翰林在谕旨中只需列出诸将领现有官职与名字,派驻地与就任官职不用提及,稍后会由兵部任命下去。”
苏若川点头:“下官知道了。”提笔便书。
永平帝与邹之正看过他拟的谕旨草本后都颇为满意,几乎没怎么改便定下了。
黄昏时分,苏若川离开宫城,又逢早晨那小内侍在甬道内清扫落叶。
小内侍远远瞧见他,笑着点头行礼:“苏翰林下值了?您慢走啊,小心脚下。”
苏若川微微颔首,神情比早晨要显得凝重几分。
小内侍目送他远去,轻声嘀咕了句:“今儿有什么大事么?”接着便哂然摇头,国政大事,与他这扫地的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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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窦氏便示意萧旷出来说话。
萧旷瞧了眼堂屋内的沈童,小声问道:“娘您喊我出来做什么?”
窦氏拉他远离门口,到了坐在里面的人看不见的地方,取出封信:“今天你们在外面时,有封信送来,说是小侯爷给阿童的。”
萧旷略一皱眉:“娘,这信您怎么留下了。”
窦氏白他一眼:“我又不想留下,本是想给你的,结果你们一回家就关起门来,喊吃饭了才出来。”
萧旷微露窘色,轻咳一声后道:“这封信是书岩给阿童的,您直接给她就好了啊。”
窦氏压低声音道:“阿旷,我觉着不太对劲,说是小侯爷送来的,但送信来的是个生面孔,不是侯府跑腿的,而且小侯爷要有个什么事让人传个话就是了,为啥还要特地写信?你看看这是小侯爷的字么?”
萧旷接过信看了眼,发觉上面的字极为灵秀潇洒,笔力老练,还真不是沈书岩的字迹,也不像女子所书。但他对窦氏没有露出半分异样,只淡然道:“是书岩的字。”
窦氏半信半疑:“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