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萧旷:“……”
要不是此时形势紧张,沈童大概真会被靳飞这句引得笑出来,但她此时满心忧虑,根本笑不出来。
“阿旷,你若是去指挥使司的话,不知潘同知要安什么罪名在你头上。”
靳飞摩拳擦掌地道:“老大,我去把那五百精兵调过来,围住指挥使司,看那个潘同知敢拿你怎样!”
萧旷不赞成地摇着头:“潘同知是浙江都指挥使的副官,你带兵包围指挥使司?是要落个违逆上官甚至是试图杀害上官的罪名么?”
靳飞小声嘀咕:“那总不能送上门去给他捉……”
萧旷看回沈童:“我平日行端坐正,没做过任何见不得光之事,他们又能安什么罪名在我头上?”
沈童眉头不展:“即使没有证据,那些人也是可以设下陷阱,或是捏造证据的。栽赃陷害还不简单么?”
“难道我就一直躲着不出现?不也是渎职之举么?何况他们若找不到我,就还会来参将府找你的麻烦。”
沈童声音略冷:“我一个女人,一无职二无权,他们还能给我安上什么罪名么?最多就是没事来骚扰一番罢了,我又不怕他们。”
萧旷仍是摇头:“阿瞳,我不能自己躲起来,却让你挡在前面。”
“你回杭州吧。”他道,“带上马泰贪渎受贿、鲁大洪欺压军民的罪证,我让阿飞护送你回去。若是潘同知真要陷害我,你便将这些罪证公之于众。”
沈童担心地望着他:“那你呢?”
“我身为主将,受命守这三郡,又怎么能擅离?过会儿我先出去。等那两个士兵离开后,你和阿飞带着家丁从小路走。我让姚阿大带人接应你们,傍晚之前就能回杭城。”
沈童虽知她留在这里并不能帮他更多,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但思来想去,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要是,要是他们狠下毒手,先害了你性命怎么办?”
在这样一个相对封闭的卫所内,马泰就是土皇帝,鲁大洪在姐夫包庇下无法无天,肆意妄为惯了。她一想到鲁大洪杀的那三个人,就觉得他们真能干得出这种事来。
萧旷转头,看往指挥使司的方向,眼神变得冷锐而坚定:“要害我性命,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看回她,眼神复归温柔,那份坚定却不曾动摇:“我在这里与他们周旋,你便可以顺利离开。越快回杭州,越快将这些罪证公布出去。潘同知越是不敢害我。”
沈童望着他,终是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她将手轻轻放在他肩头:“我知道你不愿用权势压人,但对这些人来说,也只有权势才是最能震慑他们的。你一定要对他们提起三皇子妃与我是亲姐妹,他们会有所顾忌的。”
“我记得了。”
见他们商定,靳飞道:“老大,我去找姚阿大,让他准备好接应。”待萧旷点头,他便纵身攀上墙头,一瞬间便消失在墙后。
沈童转身吩咐琴瑟去准备一身粗布衣衫与裹头。
萧旷则攀上树,解下那卷簿册,拉去伪装的树叶后交给她。
接着他垂下头,在她唇上缓缓印下一吻。
看着这么刚毅的男人,嘴唇却是那么柔软。
唇与唇相触的瞬间,沈童心中强抑的不安再也抑制不住,只觉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她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忍住还未溢出眼眶的泪水,压下心头不安的与难舍,深吸口气,尽己所能地朝他微笑。
“阿旷,你要小心些,保重自己。等我……”
萧旷清楚她回到杭州后要面对的困难,她将要承受的压力一点不比他少。
他没有笑,只是格外郑重地点了一下头:“你也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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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旷来到前院,那两名士兵见他从里面出来,不由吃了一惊,其中一人道:“萧参将,潘同知命你去指挥使司见他。”
萧旷不置可否地向外走。那两个士兵面面相觑,只好跟在他后面。
到了参将府外,家丁牵来了偃月与各自坐骑,萧旷上马后便往操场方向而去,六名家丁跟随其后。
那两名士兵拦也拦不住,追也追不上,一合计,其中一人回指挥使司禀报,一人沿着路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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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博容刚到指挥使司,就得知萧旷将指挥使司历年账簿搬走了,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起来,命断事官陈新无论如何都要将账簿找回来。
陈新领命而去之后不久,马泰就坐着肩與过来了。
他虽是武官,平日却养尊处优,衣食讲究一点不输于杭州城里的那些官员。在监牢呆了两天两夜后,吃不惯睡不着,也没洗漱过,显得面容格外憔悴,双眼发红,衣领脏污,一付潦倒样。
马泰一进屋,潘博容便闻到一股酸臭味,不由轻轻皱了一下眉。
马泰看见他这下皱眉,心里暗骂一句,你他娘的在监牢里呆三天试试,不会比我好闻到哪里去!但心里骂归骂,到底是潘博容放他出来的,且这个二妹夫官职也比他高一级,平日马泰夫妇就对他很客气的,此时便挤出一个笑容:“博容,得亏你来得及时啊!”
潘博容摆摆手:“先别说这些,萧旷把账簿都拿去了,你知道吗?”
马泰一惊,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查到什么没有?”
潘博容见他这般反应,不由焦躁:“你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这能怪我吗?”马泰也郁闷,“鲁大洪这个蠢东西,叫他收敛些收敛些,他非要去招惹萧旷。碰上这个萧旷就是铁板一块!敲不动,打不烂,半点不肯通融!”
“不怪你怪谁?你管不好鲁大洪也就罢了,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把自己搭进去不算,如今还要把我搭进去!”
马泰急切地道:“先别说这些了,先把账簿找回来再说吧。”
“还用你说?”潘博容哼了一声,“已经派人去了。你先把之前的事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