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沈童略感讶异,皇帝为加强监察,经常会派御史巡按各道,督察各地官员,为天子耳目,这本无所奇。但前段日子萧旷招募义勇,又申领了大批火器,在这个时候派遣御史巡按沿海各府……不得不让人多生出想法来。
即便不是特意针对萧旷的,若是知道巡按的监察重点或是其他方面的细节也是有好处的。
她有意进一步打听相关详情,然而站在路边不宜多谈这些,她便向苏若川询问他停留杭州时的住处,随后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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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发现画像的那天后,于令秋虽然是留下来了,每次萧旷见他,或是一起商讨军中事宜,他总是显得有些不自然。
一方面他是心中有愧,另一方面又觉萧旷不可能完全不介怀,因此每回说话或是提建议都格外注意。
这种微妙的隔阂,不仅是于令秋,萧旷也能感觉得到。
萧旷并不认为沈童和于令秋之间真有什么。但出了这事之后,他也要考虑于令秋是否会因他某些话或是举动而产生想法,因此言行之间或是下令之时,都需要格外审慎。
他们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虽为主从或是上下属的关系,但却彼此坦然而信任了。
遗憾,可惜,但却无可奈何。
傍晚,回到自己住所,萧旷取出那几幅画,将其打开。他立在桌案前看着,目光流连在画纸上,眼前浮现的却是记忆中她的一颦一笑,顾盼间的眼神流转……
真的是有好多日没见到她了。
他收起画卷锁好,出门命人备马。
疾驰两个时辰,他赶在城门锁闭之前回到了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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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童听闻萧旷突然回来,惊喜之余还有点担心,这个时辰他匆忙赶回来,也没提前让人来传个话,不会是出事了吧?
“阿旷,出什么事了?”
萧旷牵着她的手大步往里走,一边道:“没什么事。”
沈童仍是不太敢相信,侧头盯着他看,追问道:“那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呢?”
萧旷拉着她进入内院,示意随侍的丫鬟退开,沈童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机密之事,他却转身搂住她,她微吃一惊,随即听见他在她耳边低语:“突然很想见你,算算时间还够,就回来了。”
沈童嘴角弯起,伸臂环着他,把头靠在他的肩下。他的体温,总是比她要高一些。
还是这样抱着好,温暖,真切,令人满足。
她闭着眼睛喃喃道:“昨日我还想起你呢……”
“那么多天了,就只是昨日想过我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小不满。
沈童含笑道:“之前也有,怕说多了你骄傲。”
萧旷低笑起来,忽而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跨过庭院,用脚尖勾开门,侧身进屋后,又用脚掩上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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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慢慢划过天际,斜坠在西边的夜空中。
萧旷起身穿衣,回头看一眼床上的沈童,她仍然睡得很沉,呼吸悠缓。
她颇为易醒,哪怕他起床再轻,她也会跟着醒来。今天却一动不动地睡着,那对红润的嘴唇半张半阖着,双唇中间的地方微微分开一道小口子。
大概真是累坏了吧?
萧旷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没有点灯,放轻脚步出门。
到前院,他唤人备马,仆妇过来询问他早饭用点什么。萧旷急着回定海卫,便道:“随便拿点吃的来就行。”
这名仆妇是新来的,不熟萧旷脾气,也不知他饮食口味,闻言便有些为难的样子。
萧旷干脆往厨房走,自己看有啥可吃的。
厨房那小院里,有两个小丫鬟,一个坐那儿择菜,一个正在打水,俩丫头边干活边闲话。
萧旷走进去时,那打水的小丫鬟正在说着:“各苏先生长得真是好看,像是神仙一样的人。”说话时,语气神情极为向往。
择菜的小丫鬟取笑她:“啊哟,侬倒是看到过神仙的?是哪一只眼睛看到的?”
打水的丫鬟不服气地道:“各当然没亲眼看到过,但是……”
话说了一半,她们瞧见萧旷入内,急忙住口不言,起身行礼。
萧旷看清那打水的丫鬟正是小阮,便问她:“你方才说的苏先生,是从京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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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清晨天光大亮,外头鸟雀啁啾声纷起,沈童才醒过来。
一睁眼,见身边床榻空荡荡的,差点以为他的突然归来,以及昨夜的缠绵绸缪都是一场春梦。
不过被子里仍残留有他的气息,可见那并不只是一场梦境。她把脸埋在被窝里,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披衣起身,唤箜篌琴瑟进来伺候梳妆,同时问起萧旷,才得知他已经走了。
她不由讶然:“他这就回定海卫去了?”
定海卫来回杭城,要骑几个时辰的马,这人就只是为了过一夜么?睡完了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虽然成婚已经多日,这仍然让人……
箜篌笑吟吟地回道:“将军见姐儿睡得沉,没让奴婢叫醒姐儿,临去前留了话,说是没法在城里久留,但过几天一定会抽空再回来。”
说到“一定”两字的时候,这丫头还刻意咬了重音,笑容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