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箜篌也道:“不会是阿梨。”
“那她上哪儿去了?又是谁告诉那些人,萧夫人就在定海卫?”
琴瑟声音微哽:“到这会儿还不回来,只怕她已经遭遇不测。至于姐儿在这里的事,他们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又不用非要阿梨告密……”
听着她们争论,于令秋却想起追近海滩后,在船上看到的那几道身影,其中是有个特别矮小纤瘦的,若萧夫人已经昏晕过去,那道身影会不会就是阿梨?
回到自己屋里,于令秋回想起熊昊焱的态度,担心他不会全力去寻找沈童,便写了封信,将事情前后经过写明,派一名忠诚可靠的卫兵送去岑港。那名卫兵从岑港又追到岱山,终于将信送至萧旷手里。
靳飞看到信末,有于令秋与林玉梅对阿梨的猜测,他不由大叫起来:“不可能!不会是她!老大……”
他一抬头,见萧旷已经走到门外去了,听到他命人去做出发准备。他急忙追出去,绕到萧旷身前,语无伦次地解释道:“老大,我……她不会是内奸!是我带她回来的……”
萧旷打断他道:“此时猜测这些并无用处,你赶紧准备起来,我要在半个时辰内出发。”
“是。”靳飞应声,急转身回屋去穿衣拿武器。
他胸口却始终堵得慌,阿梨是他硬要带来杭州的,他不相信阿梨是内奸,但她始终没有现身,这意味着她很可能之前就遇到了那几个海贼,也许撞破了他们的阴谋而被灭口……
若不是他硬要带上她,她也许还在哪儿活着吧,也许偷了哪个的荷包,正笑嘻嘻地数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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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旷准备出发之际,海上来了一条小舟。舟上士兵从船舷侧水门登船,来到甲板上,交给他一封书信:“启禀将军,赖大人有令,命萧将军速回定海卫后所。”
在他登船时,萧旷便认出这是浙江总兵赖正忠身边的亲兵,接过信并不看,先问道:“有敌寇敌船攻击定海卫后所?”
那名亲兵不由一愣,回道:“并没有。”
萧旷道:“既然没有,你回去禀报赖大人,我会迟一些回后所。”
岑港被袭,赖总兵赶到定海卫亦属寻常,但没有新的敌寇袭击后所,半夜里传令让他速回,只能是因为知道阿瞳被劫走后,他可能会赶去救人,才传令要他回去的。
闻言那名亲兵吃了一惊,急道:“萧将军,这是军令啊!赖大人亲自下的命令,要将军即刻赶回,不得耽误!”
萧旷并不理他,下令出航,出发鼓声响起,港口内的船只便陆续升帆起碇。
赖正忠的亲兵还待阻拦,靳飞提着他衣领将他赶下了船。
亲兵狼狈地登上来时所乘的小舟,转身朝船上的靳飞怒气冲冲地道:“你们抗令不遵!等赖大人知道了……”
靳飞最看不起这些狐假虎威的,闻言呵呵一笑:“爷爷等着你。”说完就砰一声关上水门,不给对方任何啰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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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夜离开岱山岛,萧旷命所有船只分成三队,拦截从定海卫后所出发至岣山岛的几条航路,再顺着航路往岣山岛追击。
他心中隐隐抱着希望,能在半路追上那条小船,但也担心那些海贼狗急跳墙,以她性命相挟……
当东方的晨曦微露,远处的海面上依稀可见淡蓝色的岛影,那是岣山岛,岛上有着好几座突起的山峰,连绵起伏。
另两条航路上搜索的船只与他们汇合,禀报并未在半路上遇见那条单桅快船。
萧旷凝视着东北方那座小岛,面沉似水。
靳飞心中早就认定阿梨是被海贼所害,一见岣山岛的模糊轮廓便激动起来:“到了到了!去打他个屁滚尿流!”
另一边有名把总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我们真要去打?”
刚经历岱山一战,船上的弹药耗去不少,虽然在岱山补充了一些,但将士们的疲惫与伤痛却是实打实的。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前士兵们抵达岱山岛,面对激烈厮杀的战场很容易鼓起战意,奋勇杀敌。但此刻情况完全不同,打完胜仗后,士兵们喜悦之余都已经准备回去了,这时候突然下令,再要让他们攻打海贼的大本营,自然会士气不足。
休息不够,连夜乘船赶路,许多士兵带着伤……
萧旷比他更明白其中道理。对于攻打岣山岛,他筹备已久,若是可能,他也想等所有的准备完善之后,一举拿下岣山。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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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童昏昏沉沉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她转眸去看,屋子里光线十分昏暗,但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人在屋里。
她忍住头晕,试着坐了起来,才觉得自己渴得厉害,抬手一摸,嘴唇干得起皮。
桌上放着什么物事,她扶住床架站起来,缓步走过去,才看清是只水壶般大小的葫芦。
拿起来轻轻摇了摇,葫芦中有水。
她拔开口上的木塞,用衣袖包住壶口擦了擦,凑近闻闻,又尝了一小口,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似乎就是白水。
但如今情况不明,她不敢多喝,喝两小口略微润了润嗓子便放回去了。
这间屋子没有里外隔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通向外面的门,屋内唯一的光线是从门缝间透进来的,因此她判断不出此刻是什么时辰,但根据腹中饥饿的程度来看,从她被带离定海卫后所到现在,应该没有超过一天。
屋子里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屋角有个马桶,除此之外就光秃秃的,连椅子都没有,更没有灯盏烛台等其他家什。自然是为了防止被她利用来逃出去或是作为攻击的武器。
她重新回床上躺着休息,以减少体力的消耗,一边自嘲地想着,有过一次被劫持的经历之后,再遇相似的情景,她似乎镇定冷静了许多。
他们倒是没有拿去她身上的首饰,沈童抬手,在发间摸索,抽出一根青玉簪子,握在手里比了比,青玉坚硬但脆,极易折断,也只有刺进眼睛里才能对敌人造成致命伤害。而另外的金簪金钗的脚都太细太软,无法作为武器使用。
她将青玉簪重新插回头发里,安静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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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沈童侧耳去听,似乎是女子的语声。
不一会儿传来开锁的声音,进来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手中端着灯,另一手提着个竹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