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船已经靠岸了么?”沈童追问着,一边起身穿鞋。
箜篌过来替她梳头:“奴婢去打听时,第一条船才刚进港,姐儿不用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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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旷大步迈进院子,见琴瑟立在门外相迎,正要开口问她,却听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屋里头传出哭叫声与喝止声。
他不由转头看去,就见林玉梅与一个婆子拉扯着,一个要出来,一个不让她出来。
林玉梅见萧旷看过来,像是见着了能替她伸冤的大救星,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
萧旷走近门边:“出什么事了?”
林玉梅抽泣着,却不说话。萧旷问在一旁的婆子:“林氏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吗?”
婆子鄙夷地看了眼林玉梅:“不是她娘的事。听阿梨讲,夫人有孕的事就是她泄露给海贼知道的。”
萧旷不由蹙眉看向林玉梅。
林玉梅对上他的眼神,心头一阵乱跳,慌忙道:“不是我传出去的!将军,阿梨这样讲,她们就都信了。可空口白话谁不会讲?她们就是看我们母女不顺眼,要糟践玉梅罢了!”说罢便用那对沾满泪水的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萧旷。
萧旷挑了挑眉梢,沉声道:“你在屋里等着。”
林玉梅乖巧地应了声,待萧旷进了主屋,才抹去眼泪,悻悻地瞥一眼看守她的婆子,回里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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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童不是没听见外头那场闹剧,箜篌本想出去理论,让她给叫住了。
不一会儿萧旷进屋,沈童起身迎他。
萧旷很自然的挽着她往里屋走:“琴瑟说你回来就又犯头晕了,怎么不好好躺着?”
“已经躺两天了,今儿觉得好多了。”沈童侧头去看他后背,“你的伤如何?有没有换过药?”
“已经快好了。”萧旷道,“你不提我都忘了还有伤的事。”
从他进屋后直到坐下,始终没提林玉梅。沈童倒是憋不住了,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他:“林氏母女俩,你打算怎么办?”
萧旷望着她,正色道:“阿瞳,你要相信我,我收留她们只是出于同情,而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但如今看来,这么做确实是考虑不周……”
“若真是她泄露消息,让海贼盯上了你,我不会轻易让此事过去。稍后把她带过来仔细询问,若有通敌之举……”
沈童轻按他手背,缓缓摇头:“不是这么回事。听阿梨说,她与别的村妇议论我的事,无意中让海贼听见的,倒不是她有意泄露。没必要再带她来问什么。”
萧旷仔细看着她:“你若是生她的气,要惩戒她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又或者你是生我的气?”
沈童摇头,语气平静:“阿旷,我已经回家了,孩子也平安无事。我心里没有气,也没有怨恨,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不受外人打扰过日子。”
萧旷点点头:“我明白,我来处理,不会再让你为这种事烦心了。”
他往后靠在榻上,用手臂环着她的肩,沈童依偎在他怀里,听他在耳边低声道:“先让我抱抱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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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梅在屋里等了半天,支棱着耳朵听主屋那儿的动静,却什么都没听到,连大一点的说话声都没有。
林氏见她这般,低叹口气:“阿梅啊……别再这样了。萧将军和夫人肯收留我们已经够好的了,可你还不知足……做人可不能这样……”
林玉梅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我做什么了?我不过讲几句心里话罢了,谁知道会被海贼听去?”
“你还说!”林氏抓着她的手不赞成地谴责道,“万幸这回萧夫人平安回来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赔罪才好……”
“放火的是海贼,把萧夫人抓走的也是海贼,怎么能把这些帐都算到我头上?她带我们去杭州又安着什么好心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欺压我们呢……”
“别说啦!”林氏又气又急,在她手腕上掐了一下,眼睛却朝着门口方向看。
林玉梅急忙回头,见萧旷就立在门外,剑眉微蹙,嘴角紧抿,显得十分严肃,也不知是否听见了她那几句抱怨。她顿时心跳加快,急忙站起来,低头向他行礼。
林氏费力地从床榻上支起上身,向萧旷低头恳求道:“求将军大人大量,看在我们母女孤苦无依,看在老婆子这身病上,能饶了玉梅这一回……”
林玉梅也跟着恳求。
萧旷却没有看她,只朝林氏道:“家内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恐怕不方便再留客人。”
林氏脸色微微发白,却没有说什么,黯然点头:“是小女闯下的祸,对不起将军和夫人,将军和夫人肯不追究已经是宽宏大量了。玉梅,快磕头谢过将军,谢过夫人!”
林玉梅无奈跪下磕头,语气娇怯可怜。
萧旷仍是不看她,只朝林氏点点头,便转身出门,交待一名亲兵:“抚恤还没下来,就按前例数额先支给林夫人。再找两个人来替她们搬东西。”
林氏在屋里听得清楚,不住谢恩。林玉梅却是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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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飞因为受了伤,而没能参与剿灭岣山岛海贼的战斗,心中多少有些遗憾,一听说他们回来了,便赶去码头打听战况战果,好半天才回来。
走在半路却见阿梨低着头在路边晃啊晃的,他叫住她:“阿梨,你在这儿作什么?”
阿梨抬头,朝他嘻嘻笑:“等公子回来啊。”
靳飞乐了:“还想喝鸡汤么?”
“不不不,不想喝了!”阿梨一个劲儿摇头,连着两天顿顿鸡汤,她已经喝够了!
靳飞大笑:“走吧。”
他在前,阿梨在后,两人顺着小道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