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晚饭时,沈童和萧旷说起她打算搬回萧家住。萧旷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在侯府久住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几位叔父叔母表面上虽然都很客气,但做人总得知趣不是?
“你想哪天搬回去呢?”
“祖母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过个五六天吧,这几天我写张食谱给刘嬷嬷。”
萧旷点点头:“那明天我先和爹娘说一声。让他们有所准备。”
沈童稍许迟疑片刻,提起白天遇见苏若川的事。
萧旷并未马上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沈童小心翼翼地问他:“阿旷,你生气了?”
“我只知道他总是‘刚巧’能和你遇上。杭州那回也是,今天又是。哪儿有那么多巧合?他就是故意等着你过去的。”
沈童微微蹙眉:“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难道我还能不让他来探望祖母吗?”
“你忘了你的药就是他换的?要是你一开始就告诉老夫人,老夫人还能这样招待他吗?不把他打出去算是客气了!”
沈童忍着气道:“那件事本就毫无证据,无凭无据的我怎么对祖母提呢?”
萧旷把碗往桌上一放,力道比平时重了不少,发出“咚”的一声,屋里伺候的丫鬟都被这声吓了一跳。
沈童没想到他会因此摔碗,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屋里安静了一瞬。萧旷霍然起身往外走。
沈童问他:“你去哪儿?”
萧旷却不答,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沈童气得饭也不吃了,起身往里走。箜篌与琴瑟急忙追着她进里间,好一番劝慰。
琵琶、笙笛与小阮面面相觑,都选择了留在外间。平日里与瞳姐儿最亲近也是最贴心的是箜篌与琴瑟,遇上这种事,让她们去劝慰才合适。
三个丫鬟等了一阵儿不见沈童出来,倒是琴瑟出来,压低了声音道:“姐儿还在气头上,你们把桌子先收拾了吧。晚些等姐儿消了气再劝她用些点心。”
直到深夜,萧旷才回来。
值夜的琵琶听见动静,从耳房出来,见萧旷步履不稳,急忙放下灯台,过来相扶。
萧旷摆摆手,大着舌头道:“去,去打些热水来。”
琵琶靠近他时已经闻到一股酒气,出去吩咐仆妇送热水的同时,还泡了壶热茶用来醒酒。可她回来时萧旷已经倒在外间的罗汉榻上睡着了。
琵琶搁下茶壶,找出一条被子,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接着便吹熄了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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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夜的丫鬟按例第二天早晨能多睡会儿的,琵琶却一大清早就起来了,木梳沾着玫瑰花水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收拾齐整后便出了侯府。
阳光穿破晨雾的时候,琵琶到了城东一条僻静的小胡同,看看四下无人,从荷包里摸出两朵鎏银花钿,摸索着戴在头上,又拿出一小盒胭脂,用手指蘸了,小心翼翼地抹在双唇上。
她收好胭脂,把手指擦干净了,沿着小胡同而行,横穿过一条街后,敲开了另一头胡同里的一扇门。
来开门的小僮显然认识她:“琵琶姐,你来了。”
琵琶朝里面看了眼:“先生可在吗?我有要紧事告诉他。”
小僮让她进门:“琵琶姐,你在这里稍等会儿。”
不一会儿小僮出来请她进去。
琵琶往里走的时候,心跳不由就快了几分,入内瞧见那个俊秀倜傥的男子更觉心怦怦直跳,她不敢多看,低头屈膝道:“先生万福。”
苏若川微笑道:“坐下说话吧。”
琵琶局促地摇摇头:“奴婢不敢。”
苏若川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直接便问他真正关心之事:“昨日后来怎样了?出了什么事吗?”
琵琶把萧旷与沈童争吵起来后摔碗,然后离家,半夜才带着酒气回府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瞳姐儿没等将军先睡了,将军回来时醉得厉害,就干脆睡在外间了。”
苏若川追问:“今天早晨呢?”
琵琶道:“奴婢一早就赶忙过来了,那时候将军还睡着。”接着又补了句,“还在外间。”
苏若川沉吟不语。
琵琶安静等了片刻,偷偷抬眼去瞅他,只觉这么个神仙般的人儿,想不通瞳姐儿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为何一再地拒绝他呢……
忽然见他朝她看过来,琵琶急忙低头,脸颊上浮起两片红晕,耳中听他淡淡道:“知道了,你先回去。”
琵琶心中恋恋不舍,想了想又道:“他们本来说五天后要搬回萧家,不过闹了这一出,也不知会不会有变化。”
苏若川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如果他们定下来什么时候搬,你一定要让我知道。”
琵琶用力点头:“先生放心。”
苏若川见她仍站在那儿,不由挑眉:“还有事儿?”
“不,不,没什么了,那,奴婢不打搅先生了。”琵琶红着脸退出屋子,守在门外的小僮递上一小包沉甸甸的物事,落在琵琶的掌心发出铜钱摩擦的清脆切切声。
“替我谢过先生。”琵琶收好钱往外走。
她推开小院的木门,却见外头站着几名男子,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晨光,将她惊惶的神情全都遮蔽在阴影中。
第179章 【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