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他不禁疑惑起来,自己是否记错了日子?但既已告假,来都来了,便还是等着看看情况。
哪怕能够提前预料,以一人之力也不可能阻止天下间所有灾祸,但至少这是他能做到的,就当尽力而为。
他又等了一阵,还是没有任何异状,心中那种不安感却越加明显。因作坊离此不远,他打算先过去看看情况,才走了一段,忽见远处升起一道浓烟,竟是另一处着火了!
他心头一紧,顾不上去想为何不是茹蕙园而是别的地方起了火,大步往那处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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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童与沈婵正说笑间,鼻端忽然闻到一丝焦臭味,她心一沉,抬眸四望,虽然不见明显的火源或是烟雾,但这丝焦臭味却不是什么好预兆。
沈婵见她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笑容亦消失,担心地问:“瞳姐姐,你怎么了?”
沈童站起来,拉着她往外走,待到门口,这股焦臭气味变得越加明显。但她也有疑虑,明明换了地方为何还会起火?莫非是因为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起火之事,稍许闻到点异味就以为是焦味了?
“姐姐,到底怎么了?”沈婵不明所以,但见她神情紧张忧虑,也跟着紧张起来。
沈童又深深吸气,确信自己闻到的是有物烧焦的臭味,便没再迟疑,回身对花厅里的女孩子们道:“这里失火了,赶紧出去!”
姑娘们面面相觑,四处环顾,哪儿着火了?
建昌侯陶三小姐冷着脸斥道:“沈童,你闹够了没有!上回在我家园子说看见老鼠的也是你,这回又说失火!这哪儿有火?自你们走后,茹蕙园管事里里外外仔细查过,园子里不曾有过半点老鼠啃噬的痕迹。为了万一,还设了笼子放下诱饵捕捉,压根没有什么老鼠!都是你胡说的!你要是想让我们都去庆阳侯府聚会,直说就是了,别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好歹你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只是缺了父母教养……”
“你说谁缺了父母教养?”沈婵忍不下去,“嚯”地站了起来,冲着陶三小姐一扬下巴,“我姐姐直言提醒,都是出于好心,你家下人无能抓不到老鼠,不能说明没有老鼠!你又怎能怪到我姐姐头上?明明是你心胸狭隘,出言恶毒,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上不得台面?瞳姐姐她虽失去双亲,可比你这有父有母的有教养得多!”
陶三小姐气得脸都红了:“她能诽谤造谣,就不许我直斥其非了?”
“你就事论事没人怪你,非要牵扯别人父母就是恶毒缺教养……”
沈婵还想还击,沈童拉住她:“别争了,真的失火了,我们都该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别急,我已让人去查看周围,看是否真的失火。”说这话的是主人家平乡伯次女周二小姐。
沈童是真急:“等人查看再来回报就来不及了!”
这几句话的功夫过去,这股焦臭味变得越加浓烈,虽然还没看到明火,姑娘们也意识到沈童说得没错,个个唤丫鬟收拾笔墨纸张、所携物品衣装……
沈童差点晕倒,这些闺阁小姐也太淡定了,不到火烧眉毛不知情况危急么!
“什么都不要带了,立即走!”沈童喝止自己与沈婵的丫鬟,拽着沈婵的手就往外跑。
几人刚到了花厅外,先前周二小姐派去查看情况的丫鬟惨白着一张脸跑回来,尖着嗓子叫嚷:“前头,前头全是火!”
其实不用她说,就是站在这里已经能看见二门方向一阵阵升起的浓烟。
沈童心中吃惊,虽说秋季天干物燥,可她才闻到焦臭味没多久,这火就烧得这么大了?
花厅中的姑娘们也都真正惊慌起来,东西再也顾不上拿了,纷纷往外逃。
但等众人跑到前头,才发现火势已经猛烈得根本无法靠近了,通向正门外的路已经被火焰封死!
有姑娘害怕地哭了起来,这种情绪立即传递开去,好几个姑娘都跟着哭起来。
沈童大声道:“先退回去吧,花厅里还没起火。”
这时候只要有人主导,便会有人听从,何况前头确实也已无路可走。众人跟着沈童回到花厅。虽然这里还未着火,但大风一阵阵地将滚烫的热气与浓烟吹过来,呛得人咳嗽不止,眼泪流出,视线不清。
大家闺秀出门,多带着替换的手帕丝巾或衣装,沈童让箜篌取出备用的手帕,几条系在一起,边说边演示如何做:“丝帕用水打湿,再折叠成数层,蒙住口鼻,两头系在耳后,这样可以防止吸入太多浓烟与热气。记着要多叠几层,太薄了不起作用。”
赏花厅里本准备了一大缸清水给她们磨墨洗笔所用,此时倒是派上了大用处。
姑娘们跟着她学,但凡是丝帛布料,能用的都用上了,有些丫鬟甚至撕开裙幅以作蒙面之用。
虽然解决了浓烟问题,但眼看火势迅速扩大,非但一时半会儿灭不了,还有借着风势蔓延过来的趋势,若是待在花厅里等待救助,说不定救援还没来就被烧死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沈童可不甘心再次死在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中。
她走到花厅门口观察外头情况,赏花厅靠近昆玉园东北侧,东墙外就是胡同,只要翻墙过去,就能逃出火场。她回头寻找周二小姐:“淑瑶,这里可有爬高用的梯子?”
周淑瑶茫然地摇头,再看向自己的丫鬟,其中一个丫鬟知道:“梯子都在前院库房放着。”
前院……与她们隔着一道火墙,就不要想了。可是没有梯子,她们这些弱不禁风的闺阁小姐要如何才能翻过高墙?
沈童四处寻找,视线扫及敞开的槅扇门,这些门并非像现代的门板一样用金属合页安装在门框上,而是使用门枢来使门自如旋转,只要将门向上抬起几寸,就能将门轴从门枢中拔出,从而拆下门板。
“箜篌、琴瑟、春霜、夏雪,来。”她叫来自己与沈婵的丫鬟,指挥她们合力拆下门扇,抬至墙边斜靠,就成了可供攀登的“梯子”,为求牢固,再拆下一扇门重叠在一起。
但槅扇门只有上面一半窗棂部分有格子可供攀爬借力,下面一半虽有雕花,却因花纹太浅无从借力。
沈童又让丫鬟们从花厅内搬来张写字用的黄花梨翘头案,顶在槅扇门下方,作为第一级踏脚,便可攀爬上去。
“梯子”虽然搭好,却没有姑娘敢第一个上去。
都是锦衣玉食的豪门闺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身边从来少不了人伺候,哪怕多走几步路都要坐轿子的,有哪个爬过这么高的墙头?且还不是用真正的梯子爬,而要踩着摇摇欲坠的门板爬上去?
沈童见没人敢第一个上,便拉过沈婵道:“阿婵,你先走,别怕,下面都有人扶着,不会倒。”
沈婵稍有些紧张,却点点头。
沈童替她将裙摆挽起,在腰间打结,避免攀爬时绊倒。又吩咐琴瑟等几个丫鬟分别在两边扶住槅扇门。
沈婵爬上翘头案,正要扶着沈童的手站起来,忽听众姑娘惊声尖叫!姐妹俩抬头看去,只见空中一道黑影,正朝她们头上直落而下!-
萧旷抄近道赶往起火之处,转过一个胡同口后,差点与人撞在一起,幸而他身手敏捷,在撞上之前闪身避开,口中还道了声:“抱歉!”
那是一对神色仓皇的青年男女,女子不过十五六岁,面容精致姣好,只回头望了萧旷一眼,便被青年拽走了。
经过那青年身边时,萧旷闻到股猛火油夹杂火.药的味道,心头滑过一丝异样感。但此时情势,他顾不上多想这层异常,仍是急急奔往烟雾最浓烈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