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沈童偶一抬眸便撞上萧旷的视线。
他的眼神沉静,不笑的时候总带着一丝忧郁。
与她对视后他就移开了目光。
沈童也就移开了目光。
她能察觉,萧旷对她抱有好感,她也欣赏他,但他们家世差的太远……
明知是不可能的,就没必要投入太多感情。
显然他也很清楚这一点。
萧和胜沉吟了会儿后道:“法子倒是有,连接的地方不要用钢铁,要换铜制还能做得更轻巧些,内里加个暗锁,从外面看不到,扣上后只有从里面打开。”
“我就知道这事儿该来请教萧伯伯。萧伯伯一下子就有了解决法子。”沈童欣喜地道,“今日真是来对了!”
萧和胜笑着道:“没沈小姐说得这么厉害,这只是刚有个想法,真要把暗锁做得那么小,还得好好琢磨。”
“交给萧伯伯一定没问题的。”沈童又道,“我想请和永兴来制作这种笔,若是全力制作,一月能产出多少支?”
萧和胜却摇着头道:“这锁老头儿能替沈小姐做个样子出来,但大量做笔的话,还请沈小姐另找其他人家吧。”
沈童诧异:“为何不做呢?萧伯伯,我会付制笔的工钱的,要按着利润的比例提成也行。”
“和永兴是金银器作坊,不做笔。”
沈童劝说道:“萧伯伯又何必拘泥于做金银器还是笔呢?您若不放心,我可以把每月账目给您看……”
萧和胜语气坚决地道:“不是钱的事,笔我可以做个样子出来给你,分文不收。但和永兴只做金银器,不做其他器物。”
沈童无奈看向萧旷,他缓缓摇头。沈童便不再劝说,只对萧和胜道:“那就只能麻烦萧伯伯想想这暗锁要怎么做了。”
这事儿萧和胜倒是满口答应。
沈童便向萧旷父子告辞,准备回家了。吕氏去后院儿喊沈书岩与书琏。不一会儿就见这哥俩喜笑颜开地出来。
沈书琏奔至沈童身边,朝她伸出手,沈童牵住他软乎乎的小胖手,朝萧和胜与窦氏告辞。
萧旷在后相送。到了院里,沈童放慢步子,侧过头来轻声问他:“萧伯伯他……”
萧旷道:“我再劝劝他,不过……”
老爷子倔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倔,要劝他还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连萧旷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说服他。
沈童便点点头:“有劳你了。”
萧旷又问她:“其实能做出一个暗锁的样子来就够了吧,你完全可以找别家的作坊仿照这样子制笔。”
沈童瞥他一眼,半开玩笑道:“就没见过像你们父子这样把送上门的钱往外推的。”
萧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想起椿树胡同那座宅子更觉心底有愧。
“比起另找陌生作坊,我还是更希望与信得过的人合作。”沈童朝他微微笑,“萧指挥,就全指望你啦!”
这笑容入眼,又听她言语殷切,萧旷心口也跟着发热,朝她点了点头:“我会尽力说服老爷子的。”
沈书琏一直乖乖地走在沈童身边,安静地等他们把正事儿说完,才摇了摇她的手:“姐姐,小妹姐姐邀我们元宵节一起去看灯呢!你说好不好?”
沈童却不太愿意,和萧家人谈合作是一回事,和他们一起游玩又是另一回事了,小妹去逛花灯,萧旷定然也会陪着去。那不成约会了吗?
她低头看,书琏正企盼地望着她。
沈书琏这两三年一直和沈老夫人住在繁英院里,老夫人自己行动不便,就很少带他出门玩耍,除了家里的兄弟,他几乎没什么同龄的玩伴。
沈书耀虽然与书琏同岁,却比较骄纵强横。书琏性子软,与书耀在一起时时常会吃点小亏,也就不太喜欢与书耀玩耍。
今日难得遇见个既活泼伶俐又懂得照顾人的小妹姐姐,书琏简直是一下子就被折服了,瞳姐姐与萧大哥在堂屋商量事儿的半个时辰,是沈书琏记忆当中玩得最开心笑得最多的半个时辰。他真是佩服这个小姐姐,怎么能有这么多玩耍的花样!
所以当小妹邀请沈书琏一起去逛灯会的时候,沈书琏点头点得简直要把脑袋都晃掉了!
书琏的眼睛又大又圆,眼黑也大,这么眼巴巴看着人的样子就和小奶狗似的,既可怜又可爱,让人不忍心拒绝。
沈童几乎就要答应他了。
“萧二哥!”院门口有女子叫着萧旷。
沈童转头看去,意外见到了小螺。
小螺显然是跑来的,跑得满脸绯红,气喘吁吁,刚喊完萧二哥,就看见沈童也在,她意外地瞪大眼,慌忙行礼:“见过沈大小姐……”再望向萧旷时那眼神就带了点疑惑。
沈童浅笑着问道:“小螺,你最近过得怎样?”
小螺迈进门,有意无意地站在了萧旷那一边,喘匀气后便说起昆玉园案审结之后的经历。
江长风重回顺天府,继续当捕头,因为之前被打伤又在牢房关了几天,结案后还得了些赔偿。他又借了一些,凑够钱便替小螺赎身。
小螺受了江长风的恩,又无别处可投奔,便住在他家中,替他照料家务,照看三个孩子。
小螺说完这些,看向萧旷,饱含委屈地问道:“萧二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
她语声微颤,眼眸湿润,说到后头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到今日她才知江捕头是向萧旷借钱替她赎身的,跑过来就是想问他,为什么宁可借钱给江捕头,也不自己替她赎身?
可是当着院子里那么多人的面,她问不出口。
萧旷莫名其妙,又觉尴尬无比,不由转头看向沈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