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欢何极
乔虞想着皇帝之所以不作反应,也是等着幕后之人主动露出马脚吧。
果然,没过多久,京中蓦地传出了一则奇闻,说是施家小姐和王家公子早年间便定了终身,然而王家看不上施小姐的家世,说是清贵,代代都是读书人,可往上数三代也不过是在街头摆摊给人抄书的酸秀才,王家是百年世家,如何能接受?
故而就进贡给托皇后娘娘借着这次选秀,给施小姐定个人家,从而断了王公子的念想。谁承想王家都看不上的姑娘居然成了五皇子妃?
说到这儿,众人不由感叹惋惜:到底不是亲生的,五皇子在皇后眼中还没有她娘家侄儿尊贵。
铺天盖地、口耳相传,流言传到这份上,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乔虞知道后都惊呆了,这是哪来的营销奇才,短短的故事中既有凄美的爱情,又有人性的丑恶,表情上风光霁月的贵人暗地里的小心思算计和自私自利的本质跟平民百姓也没什么不同,多吸引人啊。
让她久违地想起前世娱乐圈中的舆论战,重就重在要先声夺人,大多数时候,第一印象是很不讲理的。
“皇后这下可算是栽了一大跤。”乔虞轻笑道。
前几天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贤后呢,今天就成了为谋私利迫害庶子的毒妇。
夏槐听出点蹊跷来:“主子,这莫不是……”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太后娘娘下得手吧。”
乔虞笑着摇头:“我也不能肯定,但若说谁有这能力……”也只有太后了。
真不愧是上届的宫斗冠军啊。
要不不出手,一出手就来个大的。
这时候就算施姑娘以死证清白,落在外人眼里,都会觉得是皇后一家仗着权势,逼可怜的施姑娘背了所有罪孽,豆蔻年华就香消玉殒,着实可怜。
佩服之余,乔虞多少有些忌惮,唤了方得福过来问道:“近来太后那边,能探出什么动静么?”
“回主子,慈宁宫中受的严,奴才无能,实在探不进去,不过近来倒不见吕贵人,反倒是安嫔娘娘,在随着皇后和各位娘娘前去慈宁宫请安时,常常多留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出来。”
吕贵人也是倒霉,前脚刚脱离了胡贵人的魔爪,又被王嫔逮着大打了一顿,她念着太后不敢出手,听说被抓地脸上都是血痕,地上散落了不少的头发,到现在都不敢出门见人。
没有她,任谁也想不到往日温婉端庄的王嫔还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安嫔?”乔虞愣了愣,好半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安修仪的妹妹来着,“她之前不是跟着皇后的么?”
怎么就攀上太后了?
方得福道:“因着安修仪一事……安嫔娘娘这几月来日子确实不好过。”皇后怕是恨毒了安修仪和夏婕妤,安嫔在她眼中,简直是再好不多的出气筒。
“之前一日晨起请安,皇后称安嫔仪容不得体,不许她入慈宁宫拜见太后,让安嫔在宫门前跪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各位娘娘都出来,皇后才免了她的罚。”
“不过安嫔娘娘起身后并未直接回宫,而是求见了太后娘娘,也不知具体说了些什么,就此,太后娘娘便对她不凡了起来,平日生活中也多有照顾。”
乔虞对安嫔印象不太深,唯一记得地就是她那倒霉催的侍寝经历,一道道坎都被她跨过来了,可见其性情中颇有几分坚毅。
“太后到如今这位置,求的不过就那么几件东西,”乔虞缓缓道,“暂时不用盯着了。”
城门失火,她这个池鱼,还是躲远些吧。
不过这宫里的女人怎么跟个烧不尽的也草似的,一茬接着一茬,她看着都心累,也亏得皇帝还得领受。
乔虞抬眸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今晚皇上说了要歇在哪儿么?”
“这……”方得福语意含糊,“今日是十五,皇上应当是去坤宁宫的吧。”
再说事情闹成这样,皇上总要问皇后要个说法的。
乔虞笑了笑:“算了,你出去做事吧,夏槐,帮我去准备热水吧,今晚上早点休息。”
谁知道等会儿帝后聊的不愉快,皇帝会不会又憋着一肚子往她这儿发。
哄人可是个体力活。
坤宁宫中,
气氛比大多数人预料的好一些。
至少皇帝并未见怒气显露在脸上,黑眸中虽然没多少温度,至少也没有皇后所担心恐惧的厌恶。
“皇上,您相信妾,五皇子虽然不是妾亲生,但也是妾看着长大的,妾绝对没有害他的心啊。”皇后苍白着脸,急急为自己辩护道。
说实在的,六皇子八皇子哪一个不比五皇子值得害?她实在犯不着对个没多大希望的皇子下手。
连淑妃都没指望五皇子有什么出息,她犯得着么?
皇帝沉默了半晌,皇后的一颗心起起落落,沉重地几乎压过了呼吸的声音。
终于,他出声道:“既然说是冤枉的,皇后,你可查出了什么证据?”
皇后眸光一凝,朱唇轻颤了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情一出,她就怀疑到了太后身上,如乔虞所想,若说有这个动静、有这个能力的,也唯有太后了。
可依太后的心机城府,一旦出手,想要寻找破绽何其困难?即使她修书回府求助于父亲,一来一回也已经晚了。
她怎么就、怎么就……
皇后心慌意乱,差点落下泪来,“皇上,妾自知有辱皇室的名声,可天下悠悠众口,妾背负着莫名的冤屈,实在是委屈啊,求您给妾做主。”
外头具体传了什么话,谁都不敢告诉她,可单单听那零星的几句,皇后就能猜出来旁人编排她的内容。
皇帝的眉心皱了起来:“冤枉?你那侄儿做的事可是有人逼着他做的?”
皇后一噎:“可妾确实是不知情啊!”
皇帝面上已然有了几分不悦:“你身为大周国母,任由母家子弟横行霸道、肆意妄为,这算不得罪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