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欢何极
乔虞笑道:“这点事儿,您手段通天的,稍稍找人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我若是真想看九皇子的好事,就该什么都不说,那才好玩儿呢。”
想想未来的九皇子妃居然心系丈夫的亲爹,这要传出去,陆氏一门连着皇后的面子都能丢个干净。
皇帝揽过她的肩,柔软的身子带着熟悉的馨香窝进怀中,心头跟着一漾,满是惬意。
“你啊,朕往日还道你是最懂明哲保身的,这会儿怎么也破功了?”
皇后说要给九皇子配陆蔓蔓,皇帝本想着小九病弱,以后前程不知如何,有个得力的岳家也好。
况且前朝王家内斗,谢夏安几家他看着又别扭,都是承袭百年的世家,自然以打压为主。霍家倒是后来居上,可惜因着霍妃生产时候的事儿,皇帝心头一直存着疙瘩。
这么一来,要是再抬陆家,就是一枝独秀了。
可皇帝容不得一枝独秀。
到底是自己母家,皇帝想着,无论日后如何,有个嫁给当朝嫡子的女儿,陆家也有喘息的余地。
所以从乔虞口中知道这事儿,他才会不满,自己在这儿为陆家考虑,人家倒好,养出个女儿,还是送进宫的嫡孙女,都是个不知好歹的。
他当然不会以为陆蔓蔓是对他一见倾心才想进宫,不过是利益惑人,嫌弃小九病弱,有个嫡出的身份也只能竹篮打水,怕自己落得一场空罢了。
乔虞满不在乎地说:“您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吧,谁让陆家的姑娘当着我的面就敢给你暗送秋波?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
皇帝原还以为她会说心疼九皇子云云,没想到还是吃的飞醋,哭笑不得。
“算起来还是朕的小辈,也值得你计较?朕的宣昭仪心眼可不大啊。”
“论辈分,王嫔不还是您的小辈?”乔虞堵回去,“再说,您没看上是一回事,这姑娘挑衅我又是另一回事儿。我就是心眼小了,里头装得不过就那几个人,谁要来抢我可是会加倍奉还的。”仰着小下巴,一脸的得意洋洋。
这几句间接表明心迹的话听得皇帝既心软又好笑:“好了,也不是什么人,不值当你记挂着。”
“那个徐氏你觉得如何?”
乔虞点点头:“皇上眼光很好。”说罢,又玩笑道,“要不然也不会最喜欢我对不对?”
皇帝想板着脸训斥她恃宠而骄,没憋住,唇角已然扬了起来,最终化作宠溺的笑:“是。”
乔虞美滋滋的笑开:“我就知道。”
几天过去,明旨下达,许给八皇子的正妃为徐氏,九皇子的正妃为皇后的侄女王氏,另还有两位侧妃,家世背景虽然说不上朝中重臣,但也不弱。
可看中的陆家姑娘没了下文,皇后不由狐疑,原本觉得是宣昭仪从中作梗,谁叫这几天皇上不是来坤宁宫就是去的灵犀宫,可陆氏也不是嫁给八皇子的,她心中的怀疑才去了几分。
结果皇帝之后又下旨将陆氏许给了皇室宗亲里的一位子侄,那可不是豫王康王这样同皇上血脉亲近的,只能勉强够的上皇亲国戚的门槛而已,家中的爵位到这代也就停了,日后前程眼看着就是要没落的。
皇后一惊,忍不住猜测是不是皇上对陆家生了不满?
不光是皇后,宫内宫外有此猜疑的人不少。
没过多久,陆妃和陆修容都收到了家中的来信。
陆妃还好些,她父亲同武安侯之间虽不比王家兄弟,好歹是血脉相连的,但也没有多少真情实意在里头,家中给她送信也不过是关怀她一声,顺道让她打探一下皇上对陆家是否有不满之处,以及其中的缘由。
陆妃看下来,唇边露出一抹苦笑,她在众人眼中,即使比不上宣昭仪之流受宠,在皇上面前也应该有几分体面的,可到底内情如何,她自己还不知道么?
若不是念着端康太后的旧情,她眼下怕是比王嫔还不如。
她轻声问道:“皇上今儿去谁宫里了?”
身边的宫女柔声答:“回主子,好似是去灵犀宫了。”
陆妃秀美的面容暗淡下来:“罢了。”她将信纸收起来,随手递给那名宫女,“拿去烧了吧。”
“是。”宫女领命,正要返身退下,陆妃又道,“着人打听一下陆修容那边的动静。”
算起来,陆修容应该比她更急才是。
钟粹宫中,
陆修容也收到了家中的来信,她眉间缓缓皱起,冷着脸将信纸拍在桌上:“母亲是越发糊涂了!”
武安侯长年驻守在西北,一年都回不了几次家,祖母又不管事,府中便由武安侯夫人当家做主了。
陆修容了解自家母亲的性子,最是谨慎小心的一个人,她万万没想到母亲竟敢跟坤宁宫那边扯上关系。
“急?”陆修容越想越气,“我生不下孩子,我不急么?是我不想生么”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她当年刚刚入宫的时候也是满腔的希冀和期待。
初入宫时,她并不受宠,还比不上如今的陆妃,一个月也不能见皇上几回。陆修容心思原比明面上表露出来的深,慢慢地,她就看出来了,皇上一面要抬举陆家,圣恩军权样样都有,相对的,她在宫中就不能太出头,若是有了皇子,陆家便同烈火烹油,即使自己没起野心,旁人也会迫不及待把他们架在风口浪尖上。
陆修容想通了之后,一狠心,亲手饮了一碗绝子汤,断了自己的后路,却换来了父亲在西北的安稳无忧。
这事儿她谁也没透露过,可皇上手眼通天,到底知道了,后来她就逐渐受宠起来,性子也张扬,毫无顾忌,在宫中得罪了谁皇上念着这份情,也愿意偏向她两分,不多久,宫中上下都知道陆修容是皇上的表亲,皇上对她十分看重和宠爱,连着皇后平日都让她三分。
陆修容面无表情,眼中的泪滚滚而落,透着无尽的哀切和委屈。
众人羡慕又嫉妒的待遇,是用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啊。
妙菱在旁也红了眼,满是心疼:“主子,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夫人在外不懂您的苦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她忙让人打盆温水来,用帕子沾湿,轻柔给陆修容试泪。
陆修容余怒不减:“我好不容易才让皇上对陆家减轻了戒备,母亲倒好,转头同皇后联系上了,这会儿是要把侄女儿捧上就皇子妃的位置,来日是不是还要让陆蔓蔓成为太子妃?”
“主子,”妙菱提醒了一声,“您快消消气。”
人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是不想这么早立太子的,主子这话传出去可就是僭越了。
陆修容也知道忌讳,结果妙菱递上来的茶轻抿了口,多少压下了心头的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