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欢何极
谢徳仪想起之前乔虞明知皇上在后边听着还故意引她出丑的经历,兴冲冲地来了一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服皇后让皇上坐在屏风后,亲耳听着许氏和文宣夫人的谈话。
这样,就算她事后如何辩解,皇上也不会相信了,眼见为实嘛。
皇后一想也是,她倒不知道皇帝已经有过偷听的前例了,担心皇上会觉得这个法子不何体统,所以其实是半蒙半骗着把他引过来的。
就算皇上生气,等到文宣夫人暴露后,再大的怒火也肯定是冲着她去的。
万事俱备,谁知道这东风临了拐方向了呢?
皇后脸色也不好看,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冷着脸看向谢徳仪:“谢徳仪,你居然刚欺骗本宫和皇上,该当何罪!”
谢徳仪也想不到乔虞这么沉得住,任许知薇如何刺激,就是不肯松口,难道……她早就察觉了自己的计划不成?
越想越有可能,谢徳仪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皇上,皇后娘娘,文宣夫人城府极深,定是早早发觉了不对劲,才三缄其口,但您想,若是她和许氏只是同年选秀的情分,交谈之间为何会这么熟悉呢?许氏甚至直呼文宣夫人的名讳,她也没有生气?这不足以说明她们二人交情不浅么?”
皇帝眉间皱起一道沟壑,略微显出几分不耐烦:“她一向是这样的性子,平时在宫人奴才面前都懒怠自称本宫,总是我来我去的,谢徳仪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之前第一次见面,她还装嫩故意叫谢徳仪姐姐,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况且,这也只能说明许氏无礼,文宣夫人是宽宏不计较,你说说,有什么错处?”
谢徳仪到底嫩,对上皇帝的冷眼,身上的胆气就去了八分,她是奔着攻略皇帝来的,他这样显露出对她的不喜,对谢徳仪来说,仿若迎头痛击,将她脑子里的那些主意全都冲击得七零八落。
“妾、妾……”
还是皇后看不过去了,瞪了眼谢徳仪,柔声道:“谢徳仪年幼,不了解事实一时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皇上要不要细细审问一下许氏?妾看着,她和文宣夫人之间,仿佛确实有些莫名的羁绊和怜惜。”
“不是都病重了?”皇帝不以为意,“朕看,她倒是像得了癔症的,皇后怎么还当真了?”
这下愣住的就是皇后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温和地笑道:“妾到底管理着后宫,谢徳仪所言事关重大,妾想着,如有万一,不仅会影响到皇上您,还会有碍咱们大周的国祚,再小心也不为过的。”
“皇后既然心系大周,就不该在朕忙着处理国政的时候,让朕来看这无聊的把戏。”皇帝不为所动,看着她的目光冷淡和平静,“皇后说你不敢做主,朕不介意换个能做主的。”
皇后脸色一白,也跟着跪下:“妾知错,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一甩袖,不理会跪在地上的两人,信步走出了冷宫。
他一走,皇后甩手啪得就一巴掌打在谢徳仪的脸上:“是谁指使你陷害本宫?贤妃?还是霍妃?”
谢徳仪被打懵了,下意识地捂着脸:“皇后娘娘,我……”
皇后在林嬷嬷的搀扶在缓缓起身,腰板挺直,气势凛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谢徳仪:“本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要是拿不出能证实你口中之言的证据,让皇上觉得是本宫冤枉了乔氏,本宫就只能拿你去给乔氏赔罪了!”
说完,也不理会她的反应,仰着头走出去了,这个地方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呆。
谢徳仪木愣地在地上坐了不知道多久,才被听闻声响进来看看的璇玑搀扶起来:“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任她什么叫唤就是听不见谢徳仪的回应,璇玑焦急地眼泪都快出来了。
忽然,身上的亮光被挡住,谢徳仪仿若被什么给唤醒了,怔怔地抬头看过去,是去而复返的乔虞?
她脸色一冷,绝美地面容上透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你又回来干什么,故意嘲笑来我的么?”
乔虞悠然在倚在门框上,巧笑倩兮:“真是可怜的孩子,你私下跟许知薇来往过不只一两回了吧?”
“什么?”谢徳仪戒备起来。
乔虞笑道:“她没有告诉你,我是做什么的么?”
谢徳仪默然,不仅许知薇没说,她也没问,对她来说,文宣夫人是穿越者的身份已经让她惊骇莫名,至于她穿越前是做什么的,谢徳仪觉得并不重要。
“真是傻啊,”乔虞微微前倾,笑语晏晏,明眸中的光芒却是冷的,“哝,我可是个演员,还是略有建树、颇受赞誉的演员,就你,”她顿了顿,轻飘飘地看向沉默地趴在床上不出声的许知薇,娇柔微扬的语调透着说不出的轻视,“和她这种等级的演技,还是别再我面前班门弄斧了。”
“实在是,太容易看透了,很无趣啊。”
好似凭空一道惊雷,重重地劈在她身上,谢徳仪脑子嗡嗡地僵直着站在原地,直到见着乔虞转身离开,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地。
“主子!——”
第200章 弥心
当晚,宫中就传出皇后娘娘病重的消息,令人惊讶的是皇上竟然没有前去探望,反而去了灵犀宫,歇在了文宣夫人处。
众人惊疑不定,摸不准是皇后娘娘惹了皇上不瞒,还是文宣夫人手段太高超,引得皇上连刚生产的皇后都不顾了。
灵犀宫,
乔虞笑盈盈地看着皇帝换完衣服,一身清爽的坐过来:“这下可好,明日不知该有多少人责骂我是造成帝后不和的祸水啊。”
皇帝知道她在开玩笑,却也憋气,挑眉问她:“虞儿还打算赶朕走不成?”
“我才不呢,”乔虞柔柔地依偎过去,攀住他的手笔,“就是祸水我也认了,传到后世,估计人人都以为我是怎样的国色天香、风华绝代才能迷住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嗯哼,也算是美名了。”
皇帝被她新奇的逻辑逗得忍俊不禁:“你是成就美名了,朕倒落了个为美色所迷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公平?”
乔虞笑弯了眼:“您大人有大量的,跟我计较什么。”
“不过怎么听说皇后娘娘自生下六公主后,身子一直不见好?我满月的时候,见着六公主到底白白胖胖的,瞧着十分健康。”
皇帝面上收敛了几分笑意:“皇后坐下的是心病,太医换了一个接一个,也不见好转的迹象。”
说到这个,他就想到之前传过来的消息,说皇后自六公主出生后一直避而不见,全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心中越发不喜,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不管不顾,倒有心思跟着谢德仪掺和着使些心机手段,简直是不知所谓!
乔虞眸光流转,也没继续问下去,笑道:“女子生产前后本来就有情绪波动厉害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身边宫人仔细照看着,别熬坏了身子就行。”
皇帝笑睨着看她:“怎么忽然关心起皇后了?”
乔虞撇了撇嘴:“你这么一说,显得我以前多冷漠似的。”她轻叹了一声,“不过是想到世事无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我与皇后虽然说不上亲近,但一想到她身患重症,心里还是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