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欢何极
这下是真眼泪汪汪了,“皇上,妾的手可没惹您啊?”她瘪着嘴,十分委屈。
皇帝脸上的郁气全然褪去,还难得地露出了可称为“温柔浅笑”的笑容,远远的张忠偷偷瞄到,目瞪口呆之余,突然感觉到一阵钦佩,瞧瞧人家,说句话话就能哄得皇上露出笑脸来,他们就差在地上滚来滚去彩衣娱君了,还得冒着被打板子的风险。
啧,越想越心酸。
“朕实在不忍打骂虞儿,只能寻个再轻些的方法,也不算辜负虞儿对朕的一片真心。”
乔虞愣愣地看着目露温柔、唇角带笑的皇帝。
好、好幼稚。
“唉,算了,谁叫妾现在是吃您的、穿您的、住您的,为了您吃点亏也算是应当的。”她幽怨地叹道。
皇帝乐了,挑眉道:“你不说,朕到不知道你欠了朕这么多东西。”
“旁的身外之物也就算了,妾主要就是…”她面若桃色,粉颊羞红,声音低弱,混杂着香甜的气息拂过他的耳际,“妾主要是垂涎您的美色,这可不就得欠您一辈子了么?”
“一辈子”这个词传入耳中,划至心底,皇帝难以抑制地生出些许愉悦,唇角微微勾起,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往前一带,人顺势就嵌进了怀里。
“虞儿既然知道自己欠了朕,那以后再求朕放过你的时候,就别哭着指着朕狠心了。”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乔虞跟着心一荡,眸含春色,柔声道:“妾瞧着,皇上也垂涎着妾的美色,不如咱们打平了可好?”
“哈哈,”皇帝低低笑出声来,“怨不得你在这儿跟朕欠来欠去的,合着是想着跟朕两不相欠了。”他有心想重提她刚才闹的错,却发觉记忆里全是她撒娇起来甜甜蜜蜜的模样,一时还真想不到起初犯什么事来着。
“张忠。”他回头扬声唤道。张忠瞬间带上笑脸弯着腰,殷切应声,“诶,皇上有何吩咐?”
“去朕的私库里好好找找有什么好东西,挑几样给乔嫔送过来。”皇帝语气中透着调侃,手指了指着他,“回头你乔主子要是不喜欢,朕可要问你的罪。”转而冲着乔虞笑道,“喏,你欠朕的账上又记了一笔。”想互不相欠,她想得美。
乔主子?
闻言张忠圆润的脸上笑容更加真诚憨厚,眼角褶子都出来了,“是是是,只要能让乔嫔娘娘满意高兴了,甭管皇上赏多少板子,那都是奴才的荣幸。”
“张公公客气了。”乔虞仰头挽着皇帝的手臂,笑道:“单凭皇上给妾的这份心意,再多的奇珍异宝也入不了妾的眼,您这是给张公公出大难题了。”
皇帝甚觉窝心,转头看着张忠揶揄道:“这下你可讨不到乔嫔的好了?”
张忠自然配合满面愁容,冲着她赔笑行礼:“这、奴才只能恳求乔嫔娘娘稍稍松嘴,心疼心疼奴才,饶奴才几板子吧。”
“瞧咱们皇上睿智的,”乔虞笑睨了皇帝一眼,“明明是他要罚人,最后倒是我不体恤奴才。得得得,张公公宽心吧,只要你给我挑个皇上喜欢的,我都能高高兴兴的收下。”
“怎么?盯上朕心爱之物了?”皇帝挑了挑眉。
“可不是,拿些皇上喜欢的物件放在明瑟阁,只盼着皇上能爱屋及乌,多看妾几眼呢。”她佯作醋意,别扭道。
“那你可失算了,”皇帝失笑着捏捏她鼓起来的脸颊,“这阁子里放了你这么个宝贝,朕还哪里看得见别人别物。”
他这话说的极轻,只有离最近的乔虞才能听见。她常常与他说“两人之间的私房话不能让别人听见,”渐渐,他也习惯在她面前说些亲昵的贴耳私话,连往日自持威重说不出口的蜜语甜言,一想到只有我她两人知道,便也能自然而然的顺口而出。
如此不隔间隙,倒显出两人分外亲近熟稔,与旁人不同。
乔虞抿唇而笑,甜意都渗进了梨涡里,正要说话,身后过来的方得福小声禀报道:“主子,许常在求见。”
哪怕他说的再轻,她与皇帝离得那么近,她能听到,皇帝自然也能听见。
“您看,可见人平时不能狂言,您刚给妾下了个保证,就来人考验您了。”乔虞笑盈盈地开口,“皇上得记得刚哄妾的话,除了妾,不看别人一眼的。”
皇帝不知怎么从她笑语嫣然中感受到几分隐含妒忌的威胁,更不知怎么他也不觉得被冒犯而生气。
他无奈道:“那不如朕去里边等你?”
乔虞眼珠一转,皇帝便知她心里又琢磨着什么奇思妙想呢,果不其然,她靠在他身侧悄声说:“单让皇上干等着那就是妾的不是了,不如委屈您作次帘窥壁听的坏事,隔着墙听听妾与许常在的说谈?”
皇帝脸一板:“朕一朝天子,怎么能做这等小人之行。”
“偷听那是小人,可您在听妾是知道的呀,那怎么能叫偷听呢。”乔虞眼中亮晶晶的,满满的兴致和期待,“况且您这一国之主,也不是总高高在上的,不如作回微服私访、探察民意的仁君,关心一下您这后宫百姓们的日常?”
饶是皇帝习惯了她奇言怪语,还是被她这一通大逻辑给绕怔楞了,哑然失笑,想着不过是件小事,便是随着她,让她开心会儿也无不可。
他轻咳一声:“上次让你抄的字帖怎么样了?朕去看看。”
乔虞瞧着皇帝双手背在身后向里走去,肩阔背直腰窄,那叫一个气宇轩昂,风度潇洒,清楚他是默认了,便扬唇让方得福好生将人请进来。
许知薇在还未走到明瑟阁,就先让人打听到皇帝已经进去了,这才出声请求门外守着的小太监通报乔嫔。
虽说心里知道最好的便是乔嫔不愿让她见到皇上所以让人打发了她去,这样她再可怜些跪下求一求,回头她跟乔嫔的恩怨能传遍整个后宫,同时也能顺手将乔嫔拉进她跟乔韫的那场明争暗斗中。
可从情感上,她却十分期待能与乔嫔同时出现的皇上面前。哪怕对方可能只是与那用了同一个姓名,她还是试试看,到底是谁强谁弱。
一想到她得到皇帝的宠爱,而乔虞求而不得、孤寂地磨灭在后宫中,许知薇只觉得像是数九寒天中踏进了暖房,心头的热火节节升高,暖得她一把丢开了碍眼的顾忌、犹豫,挺直了腰背,目光灼灼,满是战意。
白月光?哼,她才不愿当那种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呢,她要当就要当刻进人心头的朱砂痣,任时光如何磋磨依然明艳如初。
因此,当方得福出来将人请进去的时候,许知薇心头一松,调整了仪态,拢眉微笑着随他进去。
本以为进门就能见到皇帝,她都已经不着痕迹地将侧脸最美的角度对到上首的位置,拢眉透着轻愁,淡笑宛若扶风,因为矛盾才有种特别而迷人的美。
未曾想抬眸只见到乔虞一个人,她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秒,随后便反应过来,循礼问安:“妾拜见乔嫔娘娘。”
“许常在多礼了。”乔虞下来亲手将她搀扶起来,一举一动透着热情自然,恍若无事,“你平常不怎么来我这儿的,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不开腔提皇帝,许知薇自然也不能主动说知道皇帝在明瑟阁,这就太明显了。
许知薇顺着她坐下,眉间的愁绪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恕妾大胆,唤您一声姐姐……”
她还没说下去,乔虞就亲切地插了一句:“按年龄说,许常在您比我大上一岁,不必如此客气,只称呼我的名字就行了。”
许常在表情一僵,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种憋气的感觉分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