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鹭成双
陆景行和慕容弃都在厨房门口,远远看见他们过来,正想按商量好的说贼人的事情,结果还没能开口,就见赤金上来问:“熊的掌印在何处?”
……什么的掌印?
陆景行凤眼微瞪,赤金眼含深意。两人眉目交流一番,陆景行生生噎下一口气,朝李怀玉道:“都在后头。”
怀玉这叫一个兴奋啊,她是在宫里长大的,京都也没野熊,是以这东西只在书上听说过,如今终于有机会得见。她提了小裙子蹦蹦跳跳地就往里头走。
厨房里这叫一个狼藉,杯盘碗碟碎了一地,菜叶四散,往常挂着肉的钩子如今孤零零地在檐下晃荡。
陆景行小声问慕容弃:“君上可见过野熊掌印是何模样?”
慕容弃抱着胳膊道:“见过,东晋山上野熊颇多,去年春猎我还打了两头。”
眼瞧着李怀玉已经在后头找起掌印来了,陆景行也不得不抛下这段时间的恩怨,朝慕容弃拱手:“还请君上赐教。”
斜他一眼,慕容弃哼笑:“画舫上共进晚膳,不然免谈。”
陆景行:“……”
打了个呵欠,慕容弃道:“快点决定,她要把这院子翻遍了。”
一狠心一咬牙,陆景行点头:“好。”
“爽快!”慕容弃笑了,笑出两个小酒窝,然后拉他到李怀玉看不见的角落,把他的手捏起来张开,往地上狠狠一按,按出个深坑来,再伸着脚尖把五个指印碾了碾,碾得圆圆的。
陆景行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用在下的手?”
“用本君的手也一样。”慕容弃松开他,轻描淡写地道。“但本君懒得去洗手。”
陆景行:“?”
李怀玉满院子找着熊掌印,正疑惑这些人是不是在诓她呢,就听见一声惊呼:“殿下,这里!”
厚厚实实的掌印,跟人的脚印完全不一样。怀玉蹲在旁边看了看,满眼惊叹,起身便吩咐:“赶紧在府里找,里里外外都找一遍,有任何风吹熊动都立马来跟本宫禀告!”
“是!”家奴们齐应,拿着长棍四散开去。
想起小混蛋和小祸害还在乳娘那里,怀玉扭头就往主院跑。
徐初酿很欣慰,低声对赤金道:“大人总说殿下性子顽劣,少几分母亲的慈柔。眼下您看,一有危险,殿下还是很担心小世子和小姐的安危的。”
赤金沉默,朝徐初酿勾了勾手,初酿满脸不解,跟着他过去一看。
李怀玉兴冲冲地抱了两个孩子——或者说是拎,一手一个,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孩儿们,娘亲带你们去看熊瞎子!”
徐初酿:“……”
许是继承了自家娘亲的胆量,两个襁褓里的小奶娃都没哭,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咯咯直笑。李怀玉拎起小混蛋就道:“你爹说了,儿子生下来就是保护娘亲用的,所以等会要是熊冲上来了,你得保护为娘!”
青丝眼皮跳了跳,脑海里浮现遇见野熊自家殿下一把将小世子扔上前去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殿下,小世子才三个月大。”
怀玉一顿,低头看了看小混蛋,嘀咕道:“也是啊,还得再养几年。”
赤金看了看徐初酿,后者垂了眼:“当我没说过。”
两个孩子能平安长到三个月,实在都是紫阳君和乳娘的功劳。君上把殿下宠成了个孩子,导致在她眼里,自个儿和襁褓里的奶娃娃是平起平坐的,不知道何为“呵护”。
“熊呢?还没抓到?”李怀玉问了一句。
徐初酿回神,连忙扭头看赤金:“对啊,熊呢?”
“熊……”赤金拱手,“马上就抓到了,殿下稍等。”
说罢,转身离开主院,把林四海给找了来。
林四海是面首之中最魁梧的一个,陆景行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差人送来了熊皮,一群人躲在黑暗的小屋里,七手八脚地把皮毛往他身上裹。
“不会露馅吗?”林四海低头看了看自己。
“不会。”陆景行摇着扇子笑,“瞧你这熊样,毫无破绽!”
慕容弃咬着绳子使劲一扯。捆好皮毛再“呸”了一声:“你们的殿下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也要帮忙?”
说归说,手上的动作却是利落得很。
陆景行看了看,夸她:“你捆得比赤金还好。”
“那是。”慕容弃下巴一扬,“本君以前经常捆人沉湖,手法熟练得很。”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众人神色复杂了看了这位百花君一眼。然后默契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继续裹熊皮。陆景行捏着扇子的手有点僵硬,他想,要不画舫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换个没湖的地方与她共进晚膳为妙。
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热了,四周捆皮的人都开始冒汗,裹熊皮的林四海更是汗流浃背,看着就难受,但他一声也没吭,等伪装妥当了,就钻进赤金找来的囚车里,团成一头熊的模样。
慕容弃瞧着,刚开始还觉得好笑,可笑着笑着。她脸色就沉了。
“怎么?”陆景行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又因为什么不高兴?”
“你们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慕容弃眼里一片阴霾,“人与人本身是毫无关系的,什么血缘亲戚也都是杜撰出来为了拉帮结派的而已,离开她你们也能活,何至于为了她开心,就折腾成这样?”
这人想法很偏执。有一股拧不过来的邪性,一直觉得她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现在听她这话,陆景行恍然了。
慕容弃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连丫鬟都不贴身。她对人似乎有天生的敌意,看怀玉身边这么多人,不理解是正常的。
起了点恻隐之心。他收拢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肩膀:“你对人好,人自然就对你好,这是常情。”
慕容弃抬眼,明媚的眼眸往他脸上一扫:“那我对你好,你也会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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