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迟迟
这样的困境,会随着她的年纪日渐长大,而越来越艰难。
何况,她记忆中的立夏,至多还有两年可活。
若时间不变,事件不变,两年后谢家会出一件大事。
如今母亲活着,哥哥也活着,她不能让那些破事,殃及三房。但最坏的是,她手里的王牌,只有空架子,没有实质。她知道的只有皮毛,没有更多的东西。
所以她只能亲自跟立夏面对面谈判,决不能假手于人。唬人这种事,自己不做,寻别人去,哪里能放得下心。
但立夏,也是个神出鬼没的家伙。
念头闪过,谢姝宁顿觉泄气,不由低低叹了声。
宋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为她是在烦恼陈家的事,便道:“大势所趋,陈家迟早要败的。”
谢姝宁就听明白了母亲话中的意思。
陈家虽然持续衰败,但到底也是一族,单凭她们无法撼动,如今只能等着他们自己亡了自己,才能笑话下。其次今日的事,拿不出证据,秦大已经跑了,只有秦大媳妇的几句话,是远远不够做证据的。口说无凭,没有任何用途。
这些都是理由,但对谢姝宁来说,都不叫个事。
事在人为,只要愿意,就没有扳不倒的人。
但过了这么多年,母亲依旧不擅长与人斗法。
母亲知,也懂,却奈何天生不擅,后天也未能习得。
谢姝宁不禁懊恼自己究竟像了谁,瞧着竟一点也不似母亲,反倒是有些像了舅舅。
她无奈着,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母亲的话,但心里有着自己的思量。陈万元敢那么做,最好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她从来都是个记仇的人,怎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自此,陈氏的日子便愈加不好过了起来,轻易连海棠院的门也出不得。也没有资格见谢姝敏一面。
谢姝敏搬离她身边后,竟日渐好转起来,眼瞧着就没过去那么傻了。
偶尔见了谢姝宁,竟也会叫姐姐,不像过去那般。
谢姝宁有一回去给病中的谢元茂请安,恰逢谢姝敏也在,进去时便见她正颠颠地端着茶盅递到谢元茂手中,甜甜笑着唤爹爹。
见到谢姝宁进来,她也会揪着小裙子行礼,唤她八姐。
谢姝宁面无表情地“嗯”了声。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但到底。她也觉得谢姝敏能不继续傻下去。是桩好事。
过了几日,陈家忽然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哗哗”倒台了!
消息传进潇湘馆的时候,谢姝宁正在看柳黄在暖阳下给自己做袜子。
一听到这消息,她就惊得差点撞上了柳黄的身子。害得柳黄刺破了指尖,渗了血沾在布上,血渍难洗,不能用了。
柳黄讷讷的,“小姐,袜子都脏了……”
她心神恍惚,喃喃道:“你绣朵红梅上去……”
过了半晌,她才算是回过神来。她尚未来得及动手布局,甚至连局都还在脑中未成形。陈家竟然就彻底倒了?而且倒得这般快,这般干净利落。
她愕然,继而失笑:“难道娘亲早就算准了不成?”
可显然,这并不是宋氏早就算定了的。
因为陈家并不只是倒了,出事了那么简单!
谢姝宁听了陈家倒台的消息正在偷着乐呢。结果下一刻就又听到卓妈妈感慨着陈家这是造了大孽了,满门上下几十口人,竟死了个差不多。
她听着打个哆嗦,忙去追问卓妈妈,“妈妈,陈家出了什么事?”
陈家到底明面上还是谢家正经的亲戚,她又是年纪小小的姑娘,卓妈妈不敢同她说白,只斟酌着话语道:“惹祸了呀!不过这也都是命啊,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听说,只活了三个小娃娃,最大的才九岁。”
听说死状凄惨,不似人为。
卓妈妈迷信,便觉得是阎王来索命了。
但谢姝宁琢磨着,心里头却满是疑惑跟惊骇。
好端端的,陈家怎么会突然死了这么多人?
陈家有哪家人她是知道的,那三个孩子倒是有男丁,是陈万元的孙辈,年纪都不大。
陈万元的长孙其实若活着,年纪也不小了。但是陈家人连家主都是那样的货色,旁的哪里还有好?个比个的不靠谱,连孩子都不大养得活。
孙辈里头,也就只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罢了。
谢姝宁就愈发疑惑起来。
杀光了大人,却留下了孩子……
不过肃方帝才即位多久?
他是摆明了要做明君的人,京都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大案,他怎能不查?
很快,京兆尹就领着人马四处追查。
但是毫无线索。
最后这事,仍旧只能成为悬案,不了了之,只说是有江洋大盗谋财害命。
谢姝宁听了嗤之以鼻,就陈家那样的破落户,有什么财能叫人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