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迟迟
这年头,金子值钱着呢,若能坐拥一座金矿,岂不是立即便要富不可挡?
皇贵妃既都知道了,想必这事不会假。可容家在哪里寻的金矿?
谢姝宁额上冒出些薄汗来,回忆前一世。她根本不记得容家有座金矿。
一整座金矿,能为容家带来多少财富,几乎不必细想,就能叫人觉得讶然。容家若真有。她不会连一点印象也无。更何况,她分明记得,容家一度衰败过。而彼时,庆隆帝活着,淑太妃也一直都是她的淑妃娘娘,在宫里头过得如鱼得水,也为她身后的容家带来了许多助力。
可即便是那样,容家的富贵也并不太叫人眼红。
而且,开挖金矿的动静,必不会太小。但她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回事。
谢姝宁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记差了,毕竟前一世她关注容家的时间点实在有些过晚。
直至那一年燕淮扶了淑妃的十五皇子登基,自己摄政之后,她才注意起了淑妃身后的容家。
也是那时,容家开始猖獗起来。颇有种狗仗人势的意味在里头。
燕淮性子古怪,所有人都以为他既然扶了淑妃的儿子当皇帝,哪怕只是个傀儡皇帝,那里头肯定也还是有不一样的意思在,至少也该区别待遇下,优待容氏一族。
可谁知,容家嚣张了没多久。就被燕淮给收拾了,毫不留情。
谢姝宁想得深了,不禁有些头疼。
时日久远,这会要想将往事全都事无巨细地一一想起,实不容易。
跟在边上的图兰看出了端倪,疑惑地问她:“小姐。您在想什么?”
谢姝宁听见,回过神来,苦笑了声,道:“没什么,只是心里头有些事。本该是重要的,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图兰嘴笨,闻言也不知该如何说,只得索性闭嘴不言。
夕阳很快就落了下来,天边一片红霞,灿烂似橘色的火焰,将原本碧蓝的天空烧得滚烫。
汪仁亦是此时才缓缓离开,踏着夕阳西下的美景,一步步出了门。途经之处,正巧遇上了站在树下纳凉闲谈的纪桐樱跟谢姝宁二人。
他动作娴熟恭敬地行礼。
纪桐樱面露尴尬之色,飞快应了,催他快走。
上回的事,成了纪桐樱心里的一根刺,叫她紧张也叫她难堪。如今一见到汪仁,就会叫她想起那日,她是一丁点也不想见到汪仁。
谢姝宁原也是这样,可上回在御花园的堆秀山上撞见了一回后,现如今再看到他,倒好些了。
何况,已欠了人情,总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汪仁这样的真小人,那可是睚眦必报的,若她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弄个泰然自若的模样,想必汪仁会更不喜。
于是谢姝宁就穿着身藕荷色折枝海棠纹的罗衣,站在树下冲汪仁回了礼。
这还是头一次,汪仁很吃惊,纪桐樱也很吃惊。
唯有谢姝宁神色淡淡的,垂眸看自己的鞋尖。
也不知是哪来的一群蚂蚁沿着她脚边的一株草,爬得飞快,逃也似的远去了。
汪仁的脚步声也紧跟着响了起来,很快就走远。
纪桐樱问她:“他只是个内侍,你同他行什么礼?”
“他帮了咱们的忙。”谢姝宁微微一摇头,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她,“多分交情,总好过多结分仇。”
纪桐樱抿着嘴不说话,良久方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姝宁失笑,汪仁是什么样的人,她听过见过还同他打过交道,哪里还会不知道汪仁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纪桐樱见她笑,不由恼了,道:“臭丫头,你笑什么,我难道还说错了?”
“没有没有,公主说的正是。”谢姝宁哈哈大笑,往后退了两步。
纪桐樱虎着脸:“这还像话!他既走了,想必母妃如今也得空了,我陪你一道去。”
谢姝宁就收了笑,同她一道往皇贵妃那走去。
她入宫来,本就是为了陪伴病中的皇贵妃说说话解闷而来,如今皇贵妃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甚至于连谢姝宁早前忧心着的淑太妃也给解决了,她也就到时候回家去了。
眼看着夏日都过了大半,云詹先生肯定在庄子上等她都等得不耐烦了,再不回去,只怕要挨训。
谢姝宁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皱,旋即便舒展开来。
好在纪桐樱虽还想留着她。皇贵妃倒没答应。
有家有父母兄弟的人,哪能长住宫中,何况皇贵妃同宋氏私下交好,也舍不得叫宋氏同女儿长时间分别。当下便允了,只留谢姝宁在宫里再住上一夜,明日白天再一道用了午膳,等午后热气消散些,再出宫家去。
话已至此,谢姝宁也不便再拒,就笑吟吟答应了下来。
这天夜里,她同纪桐樱一直聊到了很晚,才话别入眠。
夜已很深,空阔的皇宫像是座静悄悄的坟墓。掩埋了数不清的秘密跟尸骸。四下里寂静无声,谢姝宁睡得却并不大安稳。不知几时,她翻了个身,忽然惊醒,满头大汗淋漓。
寝殿内并没有燃灯。黑漆漆的,只有薄白的月色钻过窗棂的缝隙,撒在窗下的地面上,霜雪一般。
谢姝宁大口喘着气,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玉紫睡熟了,就连一向浅眠的图兰,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黑暗中。谢姝宁紧紧拽着身上薄薄的锦被,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恍若急鼓。
心跳得太快,她有些透不过气来,直喘了半晌,方才觉得好受了些。
抓着被子的手在轻颤。在发抖,掌心有汗*的。